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囚蝶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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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卻走不掉,唯一的允許是在這邊大眼瞪小眼。那麼,就杵著吧! 白秀芝以為她絆住了裘蝶,可一刻鐘之後,她不再確定是誰在絆住誰了。裘蝶就是不開口,雖無法走,可她也不開口,定定望著她,眼中沒有半絲畏卻。這讓白秀芝心中打了一個突。她一直以為裘蝶是與世無爭的懦弱性子,畢竟是官家千金出身,不幸淪落于江湖,苟活在刀光劍影中,沒有嚇破膽,也該是隨時恐懼著的。 但,一個畏縮的女人不會有這樣一雙眼,一雙目空一切、毫無表情的眼。 那麼,這裘蝶,真正的性情究竟是…… 「你們好大興致。」 淡然慵懶的語句自不遠處傳來,打斷了白秀芝的深思,也打破了這方僵持的沉默。 是葉驚鴻! 白秀芝立即看過去,但是裘蝶沒有,眼光仍是低垂,動也不動。 在拱橋那方,一襲銀灰錦袍的葉驚鴻像是正要出門,身邊跟著剛被收入他身畔的千纖,像是要一同出門應酬。 「兩位姐姐在賞春呢!真希望我也能很快跟幾位姐姐相處愉快,爺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吧?」千纖嬌語如鶯啼,是一副能歌的好嗓子,任誰聽了都要酥茫忘魂起來。 葉驚鴻沒應她的話,緩緩走過來,笑問:「想必今日的風景特別迷人,才讓你們二位如此眷戀難舍。兩位聊些什麼呢?」 「沒什麼的,爺。只是一些女人家的體己話。」白秀芝淡下一張面孔,原本見著他的喜悅,立即被刺眼的「新人笑」,給消蝕得涓滴不剩。 「你呢?」葉驚鴻問著裘蝶。 裘蝶抬頭,不敢不正視他,輕道:「喂魚,賞花,談景。爺想聽更詳細的嗎?」這些個瑣碎,他向來懶得多聽一個字。 果然,他只是點頭,轉身就走。 「爺,您慢些兒,慢些兒嘛……」 葉驚鴻的步伐,對女性來說是大了些。就見千纖嬌呼地碎步跟上,好不辛苦的追趕。 白秀芝銀牙暗咬,瞪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直到好久之後想到身邊的裘蝶時,已經來不及。襲蝶已經回到蝶閣了! 那小小的蝶閣,其實是五處香居中最小最不起眼的一處,才一房一廳,連給丫頭休憩的地方都沒有,佐證著裘蝶向來不受寵的事實,但卻沒人看得透裘蝶與葉驚鴻是處於何種關係。 只有蝶閣,是不許任何人擅闖打擾的! 不管現下葉驚鴻專寵著誰,誰都不能仗恃著寵而對裘蝶頤指氣使。 葉驚鴻對裘蝶有何意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裘蝶對葉驚鴻似乎有著一種奇特的影響力。這才是令白秀芝掛心的。 她不像其他兩個女人,此時全心全意想著要如何對付新寵千纖,白秀芝心裡在意的始終只有裘蝶一個人。 這種在意,必須要到她終於弄清楚葉驚鴻的心思之後,才會有擱下的一天。可……她能有弄懂他的一天嗎?能留到可以弄懂他的那一天嗎? 除了裘蝶,其他女人從來無法在他身邊留太久的呀…… 她不是裘蝶,那她,還能留多久? 如果葉驚鴻垮了,她們這些女子的下場會是如何? 埋首於女紅裡,漫遊的思緒終是遊移到白秀芝那些話上。 下場嗎?不是被誰占為己有,便是被殺或驅逐,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嗎?對她們這些弱質女流來說,江湖畢竟是男人的天下,被圈地於其中的她們,其實沒有多少選擇。 「又發呆?」 從敞開的窗口掠進一抹身影,定身時便是安坐在椅子上的姿態,彷佛已落坐下許久,連一絲塵埃都沒驚動,人已來了。 來的人,當然是葉驚鴻。除了他,這蝶閣還有哪個男人能近呢?可他,這幾日,未免也太常來了吧?她起身為他倒一杯溫熱的參茶,心中浮現這個疑問。自從他自富西城回來後,三天兩頭的便會來她這邊過夜,有時清晨醒來,不意發現了他沒帶走的披風,才會知道他那一夜是在她身邊休息的;有時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卻也隱隱覺得他似乎來過…… 總之,這些天來,他太反常了。這是為什麼呢? 將參茶放在他面前,轉身就要拿巾帕給他淨臉,可是他一把抓住她,力道有些大,讓她踉蹌地跌進他懷中。 「爺……」她輕吟。 葉驚鴻一手摟著她,一手在她身上摸索。但不是為了挑情——他當然有縱欲的時候,但不常。只一下子就摸遍了她的脖頸、腋下、腰側,她身上能藏物品、能裁暗袋的地方都摸完了後,問道:「給你的玉呢?」 她被他突來的孟浪給驚得臉都紅透了,完全不見平日的蒼白冷淡。急促道:「在裡邊,方才沐浴完,擱在一邊……」 「剛沐浴完?」注意力被轉移,他就著她被扯開的衣襟口,鼻尖一湊,就在那一方嗅聞起來。「很香。」 唉,唉唉……這可怎麼是好……她只能無措地任由他去。這些日子的他,愈來愈反常了,從他說要她給他生個娃兒那日開始,他就變了。 難不成,這些改變,都是為了要她生孩子嗎? 「你……要娃兒是吧?」上仰的螓首讓她的眼神只能遊移在屋樑上頭,似有若無的聲音逸出唇畔。 湊在她頸子間的頭顱一頓,模糊問著:「什麼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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