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女作家的愛情冒險 | 上頁 下頁
二七


  不過,可惜呵!蕭諾這麼優良的外表,清秀文靜乖巧得很易讓人動心,不明白她思想的人會想要追來當老婆。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人追過她?下場一定很慘。

  「奇怪,我們怎能相安無事住了大半年?」原穎人好笑的問著彼此。她們並不是知己,思想與行為皆大大不同,甚至還是競爭對手,努力想在讀者心目中的地位勝過對方,幸好筆風不同,否則如今早有高下之分。誰都知道各人風格既然不同,就不能將兩人的功力放在天秤上稱出高下,也不能以書的銷售量來評斷誰勝誰,只能在共同的讀者口中分出地位了。不過讀者也不笨,一律以「你們都很好」來搪塞兩人,免得被摒棄在「忠實讀者」的大門外。

  「因為我不是你的知己。」蕭諾從來不稱是誰的知己,太親昵了!不適用。

  「我不需要知己,只需要敵人。」原穎人想起黃耘春那女人,忍不住一肚子不爽。

  「是呀!『知己』總是認為她瞭解你、明白你要什麼,所以硬是涉入你的生活中、隱私中,妄想主導你的生命。她認為她關心你,所以有資格對你做最好的安排,即使設計你去戀愛、結婚或挖出你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我怕那兩個字!」她已經接近嘲弄了。

  「沒那麼誇張,但我同意友情定到更深的境界仍要保有一份尊重,有些關心的行為對他人說根本是困擾,但自己卻不自知。有各形各色的朋友是好的,但不必刻意加深親昵,人與人之間還是得有些距離來尊重對方不欲人知的隱私。」所以,她也不列朋友為「知己」。如今朋友群中最令她欣賞的居然是「敵人」蕭諾,會不會太奇怪了?

  不過,身為作家有點怪僻是無罪的,不,根本是應該的;全天下的人都會諒解,作家嘛!

  「如果你嫁人了,我會想念你的。」蕭諾真心的說。

  「我也是,畢竟人生路上朋友易得,而勢均力敵卻又出色的敵人百年難見。」

  她們是朋友還是敵人?是那個傢伙說過的?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那麼,她們兩人都是幸運的。

  ***

  當原穎人與蕭諾一同出現時,所有秦宴儒的同事皆把蕭諾當成是秦宴儒的女朋友,而原穎人成了一個來自都市的嬌麗小姐。直到謎底揭曉後,幾乎所有人都瞠目不能成言!

  一如原穎人所想過的,蕭諾的外表太嫻淑,是很容易讓單身漢想娶回家相夫教子的那一型。所以當天晚上,原穎人與秦宴儒一同在庭院的大樹下乘涼時,秦宴儒表達了幾位男老師的心意。

  「要與蕭諾做進一步的交往?」原穎人好笑的低問。

  他拿著蒲扇輕輕替她搧著涼風,愛看她秀髮揚起的模樣,再一次問著:

  「她在台北有男朋友了嗎?如果有,我便不提了。」

  「她是有幾位朋友是男性沒錯,但沒有交往的情況。我想,蕭諾並不打算在最近交男朋友。」一如蕭諾從不在外人面前談論她,她也不會在蕭諾不在場的情況下揭露她私人的事與其思想的特別。

  「那麼,讓他們試探看看可以吧?明天他們幾個決定陪我去孤兒院輔導小朋友,想與蕭諾聊一聊,會不會議她覺得困擾?」

  「我問問看好了,希望她不介意。」原穎人幾可料想到那幾位男老師面如死灰的表情——一旦他們明白他們的觀感錯得多離譜之後。

  「前幾天,我大學時的系主任打電話給我,如今他已是K大的校長。」

  「又是叫你去當副教授的事?」原穎人笑問。

  「我拒絕幾次後他不再提了,但這次是邀請我與他一同去參加教育部的座談會,討論國中數學教科書的修改方案。主要的,他想請我當他的助手,因為他正在寫一本書,資料非常繁雜。」他有些深思的停止了動作。

  「時間的問題嗎?還是什麼的?」若是每星期南北來回,既耗錢又耗體力。忍不住心疼的輕撫他面頰,他的工作早已填滿了他所有的時間。

  「短時間之內的話我不介意,何況北上也可以見到你。但是羅教授有意讓我與他女兒羅素共事,她是數學系的高材生,目前在攻讀碩士,我想——」他有些羞澀了,二、三年來教授的用心他不是不知道,但除了人各有志外,他也沒打算高攀那樣桓赫的人家。

  原穎人好奇的問:

  「想將你們湊成一對是嗎?我見過羅京鴻的家人,都長得很體面,他的小妹相當漂亮,相信羅素小姐也不會差到那兒去的。」

  「不適合的,齊大非偶。」他握住她一雙小手,包在手心呵護,沒有更真切的明說他對利益婚姻的看法。羅素並不喜歡他,但她卻有意要製造一個天才兒童,她想知道兩個數學高材生生下來的孩子會有多少智商。也許那也是羅教授所好奇的。但他沒有那種野心,他也不要一個天才孩子;他只要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野心的妻與健康成長的孩子。在台灣這種教育體制下,小孩子已有太多壓力了,再刻意去訓練天才,簡直將小孩當白老鼠來實驗,無論如何都是殘忍而不公平的。

  原穎人瞭解的笑了,回想道:

  「你曾問我為何不接受羅京鴻的追求,我想,『齊大非偶』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太好的家世對我是壓力,男人不敢娶富家千金怕不好伺候;我們女人也是的,清醒一點的女人都明白,平凡家世嫁入富家會遭受多少歧視?伺候了一家老小,還不被感激;誰要那種自虐法?」往他肩上一靠,閉著眼汲取他身上的氣息,低問:「你會不會接受?」指的是助理那工作。

  他將她圈住懷中,回答:

  「為期兩個月應該可以接受,有些資料可以請人傳真過來,我不見得要每星期南北跑。不會太累,而且上台北又可以看到你——」

  她從他懷中抬頭,盈盈的水波眸光使他失了語尾,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兩人之間的氣息有些凝結,有絲緊張,也有更多綿綿的情意——不知誰移近誰,最後貼上了彼此的唇——

  她可以聽到他血液奔流的聲音,相信他也聽到她打雷似的心跳了!但——多溫馨美好的感覺呀!這吻——才算是真的吻吧?上回羅京鴻的強奪也只有碰上一秒,就立即被她打開了,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感到髒。而此刻——他的吻讓她感到被愛又安全,幾乎想瀋溺其中。一輩子不願分開了!大腦昏瀋瀋又甜蜜密的,只知道她決定將此生托付予他了——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我將我的一生交給你,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如果有一天我被你無情的拋棄,也不會後悔。

  這四句詞意,原本傳達了一位剛烈女子的愛情觀點,當時讀到時覺得震撼又深刻。而此時,她卻能完全的體會那種心情,一生一次的情愛,一輩子的執著——

  她愛他呵!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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