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女作家的愛情冒險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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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同來到他的車旁,一盞路燈映著兩條長長的影子。 「你從這方向一直開,經過了公墓往左轉,到了十字路口再左轉,看到紅綠燈就是省道了,一路有路標,你不會開到太平洋去的。」她輕快的指示著,說完就打算揮揮衣袖進屋寫小說去了;但他可不放人。 「小原原,我們算是朋友了吧!?」他的聲音可憐兮兮的,簡直像個被雙親遺棄的孤兒。 她叫自己不要心軟,他的把戲可多了!但是大老遠跑來受到這種冷落,他真的有點可憐。他——是真的傷心嗎?這麼皮厚的人不太容易受傷吧? 「如果你不要說追求我的話,我會願意承認我與你可以當朋友。」 好吧!就用朋友攻勢來蠶食鯨吞。 「看情形也只有這樣了,原來我是這麼不受歡迎——」聲音更加淒涼落寞。 「喂!羅京鴻,別這樣,我替你介紹女朋友好了。我們村子裡有一些待嫁的女孩條件不錯——」 老天!他要女人還怕沒有嗎?竟要委屈到靠人介紹?!還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村姑!消息若傳出去,他豈不被笑死了?!絕不能任她進行下去!羅京鴻突然靈光一閃:「不!她們都不是我要的。事實上,我對你那室友還比較有興趣,我覺她相當特別。」 扯上蕭諾,將來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拜訪她們的香閨了!日久生情,還怕小原原不對他絕佳風度傾心?想來他也不怕蕭諾那個怪女人會愛上他,不是她看不上他,而是蕭諾自己心裡明白,她太平凡配不上他的。那麼一來,哈哈——他露出壞蛋的笑容。 原穎人看他呆笑,覺得他看上蕭諾的下場一定更可憐。她至少還會委婉的拒絕,只有在火大時才會叫罵他或打他一個鍋貼。但蕭諾——她就很難預料了。 「你確定嗎?」她吶吶的問著,想讓他再考慮一下,因為深知蕭諾不會甩他。 這小美人不甘心了吧?心中有些妒意了吧!?見他轉移目標,心中不好受了吧?!他就知道!她對他有意的,只是死不承認而已!所以他更肯定道: 「確定!你——會幫我吧?我知道她不好追。」 「唔,等回到台北,我儘可能的幫你。」恐怕這可憐的男人又要受挫折了!她善良的開始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 見她面容哀戚,他只差沒跳起來歡呼!他果真用對方法了!這次,不出十天,他會將她擒服的!一旦成功後,他會去告訴他大哥大嫂,他戰無不剋、攻無不勝的事實!他永遠是女人無法抗拒的夢中情人—— *** 直到秦宴儒假期結束,秦、原兩家幾乎已可以肯定這件親事結定了。但是因為現在是流行自由戀愛的年代,當然要他們交往個半年、一年的,加深認識才行。所以,兩家長輩來往熱絡之餘,倒也不會去逼他們兩人早日完婚。 不過原太太可不允許自己女兒三心兩意。顧不得女兒四點才上床,八點就拖她起床耳提面命一番,殷殷告誡著為人女友的道理。 原穎人半睡半醒,唯唯諾諾的一邊打瞌睡一邊點頭,心下明白要趕快收拾包袱回台北,否則她遲早會因睡眠不足而死掉!好像還沒有人因得這種病而死的吧? 回來半個多月,最大的收穫是再度遇見了秦宴儒;第二點是手邊的小說已到了收尾的時刻,僅差二萬字而已,三兩天內解決不是問題。但因為近來約會較多,分了些心,她得好好回頭看一遍內容,找出伏筆處做個完滿妥善的安排。她才不會像蕭諾那樣快手快腳完稿後往出版社一丟什麼也不管;甚至一旦故事完結後,連她寫過什麼都忘了!只有到出書後細看,她才會知道漏東漏西,有一大堆尾巴沒收拾。原穎人起先還佩服得要死,以為蕭諾聰明的留下伏筆打算吊讀者胃口,讓續集可以登場!後來才由蕭諾口中得知,她根本是忘了交代!那女人對寫續集的事沒什麼興趣。後來為安撫人心,出了一系列的小說,但是她根本懶得牽扯來牽扯去,後來還愈補愈大洞,索性撇開不理會了!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但率性自由呀!原穎人相較之下對自己的小說負責多了。 但在對自己的小說動腦筋之前,當然是情人比較重要;不管是做什麼工作,一旦陷入愛河,就會把工作踢到第二順位去了,連作家也是一樣啦!若要她在一年內等戀愛結婚,百分之百不會有異議的,她會將原子筆一丟,向愛飛奔而去! 而此刻,偷得一點點時光,兩人漫步在鹿港的龍山寺中;秦宴儒預備搭五點的火車,他只要在四點以後去搭公車到彰化趕上火車時刻就行了,加上火車習慣性的「誤點」而非「慢分」,他們想必又能多依偎一、兩個小時。 為什麼選龍山寺而非天後宮?笨!天後宮動不動一大票進香人潮,再好的情境也會消失殆盡!還是清幽人少的龍山寺有韻味多了。 坐在大榕樹下,原穎人玩弄著幾乎快垂到地上的榕須,替老榕樹編辮子;正門那頭傳來南管清越的奏鳴聲,為暖洋洋的午後時光更添一股典雅與古意。 「沒想到一級古跡名勝,人會這麼少。」秦宴儒買來兩杯青草茶。香爐中一縷香煙梟梟往藍天昇去,彷若可以上達天聽似的。傳送豐年太平的訊息,為世人祈福著。這座靜謐幽邈的佛教古剎,讓人心神開朗,並有著一股充塞的感動。 她笑道: 「我就愛這裡的靜。你都不知道,每到假日或寒暑假的時候,一大票人群湧入,挾帶金紙與垃圾而來,那種感覺多讓人心痛!我覺得佛門應是靜地,也該是淨地,喧嘩與垃圾都褻瀆了它。固定的例假日、大年節、寒暑假,我絕對不會來這裡。因為我會難過。」 「你是個很善感的人,怎麼適應得來大都市的快速步調與冷漠?」他為她挑開了落在她髮上的枯葉。愛看她晶瑩又純真的眼眸,帶著盈然水意時,更讓人沉醉。 「我想那是沒差別的,因為我的工作等於是閉門造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外界隔絕,沾染不到冷漠的氣息。倒是安靜的感覺挺好的;你知道,在這裡會有人好奇你為什麼一天到晚待在家不工作,會有人三天兩頭上門來打探你的情況,這種熱心很讓人受不了。我在寫作,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但寫書一事對鄉下人而言可能是挺不得了的事!我不願昭告天下,寧願讓人以為我無所事事,還比讓人覺得我炫耀來得好。不是以寫作為恥,而是,那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我能明白。你知道嗎?你的外表與內在相差很多。初相見時,我以為你是典型的都市小姐,美麗、精明,而且非常聰明又勇於爭取。」 涼風徐徐吹來,青草茶的廿冽沁入脾胃,傳達了全身的適意。她有些羞澀的笑了—— 「有很多時候,我對我的外表苦惱,當時乍見你時,我一直覺得很難讓你對我存有好感。」 他坦誠看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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