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挑剔女人家 | 上頁 下頁
三〇


  「抱歉,讓你久等了。」走到奉姎身邊,李從謹低低的在她耳邊說道。

  她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只注意著他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還有,他身上滿是煙味。他是不抽煙的,可是那名製作人是個老煙槍了,號稱連睡覺都煙不離手,李從謹肯定在時差被濃煙燻了三個小時……才剛病癒呢!

  「來,我們一起搭電梯下去。我約的人應該快到了,我直接下去等她們。」製作人率先走到電梯前,剛好電梯已經來到這個樓層,他向李從謹他們招手。電梯門打開,裏頭有人,正是跟製作人有約的人,剛好來到,製作人驚訝之後,又是一陣招牌的大笑聲:

  「哎呀,我的香河大美人、秋大美人,你們來早了,我正要下去等你們呢!」

  「沒有來早,我們是準時到。現代的女性不會用遲到這個招式來抬高自己身價啦!林大哥,您可別把我們女人瞧輕哦!」朱香河微嗔對製作人說道,兩人哈啦了起來。

  這是兩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一個是知名新聞請托轉型為知性藝人的朱香河;一個是將秋廚世家經營到如今知名度如日中天、儼然是廚界超級巨星的重要推手——秋芷琳。

  這陣子秋家非常的出名,出名到隨時有幾名狗仔隊出沒在秋家人周身跟監的地步。所以對潮流非常敏感的製作人決定開個美食節目,以秋家的那一票俊男美女為主角,定能迷倒一大堆師奶師公什麼的,創造出搶眼的收視率。今天就是特地將秋芷琳請來討論新節目事宜的。

  奉姎從來沒有想到會遇到秋芷琳,所以意外在這裏看到她時,微微一怔,本想趁還沒被發現時退到李從謹身後,當個沉默而不存在的影子。但遲了,秋芷琳一眼就看到了她,並且毫無困難的認出了她。

  「奉姎。」秋芷琳微微對製作人點頭致意之後,立即大步朝奉姎走近,根本不打算裝作不認識她。

  奉姎原本低垂著的頭,不得不抬起,靜靜的直視秋芷琳那雙看起來像在笑,實則相當森冷的眼。

  秋芷琳,上次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七年前。那時她一直是個像太陽一樣張揚明亮的美女,高興會笑著打人,生氣會抬腿踹人。可是現在,她卻變了……

  「奉如意那個叛徒在哪裡?」秋芷琳以輕柔的聲音,問出冰冷的語句。

  她變了,從張揚變得深沉,從粗率變得優雅,從熱力四射變成風情萬種……變得,像她口中咬牙切齒叫著的那個……叛徒。

  ***

  晚上七點四十分,奉姎將車子開進車庫裏。

  他們都還沒吃晚餐。李從謹原本提議在外頭隨便吃個飯再回來的,不過奉姎想到他今天狀況有些虛弱,還是不要隨意吃外頭那些太油、調味太重的東西比較好些,回來簡單做些清淡的食物填兩人的肚子,花不了她多少時間。

  一路塞車回來,奉姎堅持著要他閉眼休息、不要打擾她開車的規矩,於是有著滿肚子疑問的李從謹只好乖乖照辦。他看得出來她需要安靜的想心事,不願被打擾,他唯一能給予的體貼,就是保持安靜。

  現在,車子停進車庫了,她心事也想一路了,禁口令理應自動失效,至少,李從謹是這麼認為的。

  「在電視臺見到的那位秋小姐,給你帶來困擾了嗎?」看得出來奉姎與秋芷琳是舊識,不像是舊友,但若說是舊敵,也太嚴重了些。那時兩人走到一旁談了一會兒話,談話結束之後,都沉著臉分頭走開。看得出來談的內容絕對無法跟「敘舊」這個友好的字眼搭上邊。

  奉姎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停好車,將車子熄火,準備打開車門出去,沒有回話的欲望,希望離開所有人遠遠的,讓她一個人安靜。但右手一緊,竟是被他的手掌握住了,她身子微微一顫,垂低眼看向被他握住的手,然後目光往上移,對上他堅持而溫和的眼,再不逃開。

  「我聽過一些關於你們奉家的事。」他說道。手指悄悄穿入她指縫,將她握得牢牢的。

  「那又怎樣?」她淡淡問。不是沒有發現他的動作,但那雙被偎得發燙的手,除了顫抖之外,無法有其他動作——即使她的大腦不斷下命令要掙脫,可卻一點用也沒有。

  「我希望可以知道更多。」他緊緊盯著她。

  「你以為我會滿足你八卦的欲望?」她冷哼。

  「我並不八卦。」奉姎的臉很冷很硬,可是她的手很柔很暖。

  「哼!」她露出嘲弄的冷笑。

  「奉姎,我只是想靠近你,只是想,更瞭解你。希望我對你的關心可以落實在行動上,而不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站在距離以外著急。」

  他一點也沒有被激怒,聲音仍然非常溫和,眼光也是。那溫和而包容的神采,以及,愈來愈炙熱的手掌。都在令奉姎心口直抖,竟沒有對峙的勇氣,可是卻又逃不開,只能……只能這樣由著他去……

  「你知道些什麼?又想知道哪些你不知道的?」奉姎終於還是逃開了目光,再不願與他對視。她承受不了那雙眸底滿載著的情意與關懷,更無法以嘲弄譏誚來侮辱這樣真誠的眸光。她做不到。

  「我想知道跟你有關的一切。奉靜江、奉靜言,甚至是你討厭的奉總管,這些在你生命中留下深刻記憶的人,我想知道他們在你成長歲月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對你造成了什麼影響。只要跟你有關的,我都想知道。」

  奉靜江……奉靜言……奉總管……

  每當這些名字鑽進耳朵中,都會讓她情緒再也無法保有平靜,所以她總是躲避著去聽、去想,甚至——不看眼前這個某些神態像極了奉靜言的李從謹。

  就怕那太濃的想念、見不到的渴盼、被遺棄的絕望,會糾扭成她今生的夢魘……雖然,它恐怕已經是了。

  「別哭……」

  當李從謹的手指撫去臉頰邊的水漬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流淚了。

  「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李從謹輕柔的說著。

  「你先下車吧,讓我想一想。」

  「我會等你準備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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