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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是。」她鋪好餐墊,打開便當蓋。「機票也送來了。我已經通知香港那邊飛機抵達的時間,他們會準時到機場接人。」

  梁霞衣報告完後,又道:「從現在起四十分鐘之內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可以休息一下。」

  「這四十分鐘是吃飯時間?」不是質問,只是微訝。

  梁霞衣正色道:「好好吃一頓飯是很重要的。」何況她不認為上司在面對那位吃飯時總是湯湯水水灑一桌的高先生時,還會有胃口。先前她已經注意到了,出身絕佳的上司無法跟豬一齊吃飯。

  咦?她是不是看到上司給了她一抹千年罕見的笑容?!

  啊啊啊!別那麼快收起來嘛。

  「粱。」

  「是?」

  「你果然機靈。」而且……有趣。如「他」所說。

  啥?不懂耶!這些住在冰山裡的俊男美女們可不可以偶爾說點像正常人說的話啊?說點她們這種凡夫俗女聽得懂的話嘛。

  又不是像她爸媽是做乩童的,專說那些所謂的天語。

  §第四章

  白家人很注重家庭生活,每個月必定會找一個周休二日的假期全家人來個「臺灣名勝二日遊」。

  已出嫁的、未出嫁的,都不得缺席,否則就等著跪在三太子神像面前學著當乩童繼承家業吧。

  這次他們來到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花蓮。

  呼呼呼……咻咻咻……淒風慘雨、鬼哭神嚎……

  聽說今年的颱風會很少,了不起三兩個充場面而已。而他們這幾個帶賽的傢伙正好躬逢其盛,與今年第一個從花蓮登陸的颱風來個遭遇戰。

  「氣象局明明說這個颱風應該不會撲台的呀。」

  飯店裡,房間內,一票人聚在一起對落地窗外的狂風大雨歎息。

  「莫非、莫非是三太子在懲罰我們?一定是昨天我們供奉的水果中,有它不愛吃的。啊!我早該知道,三太子會嫌榴槤太臭,現在他一定被熏暈了!」悲觀的白家媽媽撲向床頭,垂淚懺悔起來。

  一邊的白家爸爸不改其向來樂觀到不行的本色,道:「三太子怎麼會嫌棄榴槤,那個很貴又很好吃溜。一定是他吃得太高興,所以降下甘霖給臺灣解解旱啦。下這麼大的雨,我看全臺灣的水庫都填滿了,今年不必怕限水了。耶!連帶腸病毒啦、瘧疾啦、登革熱啦,也不怕流行起來。」雙手合十遙拜完家中的神明之後,他拿出幾張符道:「有沒有人要收驚或什麼的?爸爸這裡有符,可以做符水喝喔。」

  他五個女兒很不賞臉的一齊搖頭,比嗑了搖頭丸的人搖得還起勁。

  真無情!白爸爸只好訕訕然道:「那我到大廳去幫別人,昨天一整夜大風大雨、雷雨交加的,一定有很多人嚇到,需要收驚。反正今天也出不了門,你們自己去玩飯店的各種設施打發時間吧。」

  「我要去五樓做SPA,有沒有人要一起來?」春雁以幽怨的聲音問道。

  「飯店經理請我吃飯,有沒有人要陪人家去?」秋宴眨著迷蒙大眼問。

  「我要看書。」夏豔抱著一大堆笑話書籍不放。

  「我要睡覺。」冬焰直接倒回大床。

  四雙美麗的大眼都對梁霞衣放電,希望她相陪。

  粱霞衣吞了下口水,望向風雨暫時趨緩的外頭,很堅定意志地道:「我要出去走一走。」

  說完,很快溜掉,不讓任何一位姐姐纏住她;那肯定是慘事呀!

  她不想聽大姐沒完沒了的深宮怨婦論;也不想聽二姐恐怖的狂笑聲(重點是會笑到打人),三姐的豔遇每天來三回都不嫌多,無趣;而睡了那麼飽的情況下,也只有冬焰還能續攤睡下去了。

  好不容易出來玩,當然要多看一下風景呀!趁現在外面風不大、雨也小,趕緊四處走走,晚上就要搭火車回臺北了耶。

  本來是明天下午的飛機,可是機場關閉了,又沒得玩,於是大家決定晚上就回臺北。

  煙雨濛濛哪……

  撐著結構堅固的超大雨傘,她走出飯店。雙眼移不開被煙雨籠罩住的群山,很美很美,難怪日本人來臺灣旅遊都非要來天祥、太魯閣不可。要不是交通不便,花東地區肯定是臺灣最熱門的旅遊點——當然現在已經是了,但這種美景應該要更熱絡幾倍才對。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花蓮變得像臺北一樣熱鬧,那這種天然的景致、這種鮮美的空氣還保得住嗎?難喔。所以說,環保與商業總是對立衝突。

  她喜歡也習慣熱鬧擁擠且便利的臺北,不過倒也很能欣賞眼前這一望無際的空曠。要是日後在此長居,並不是無法想像的事。她的童年記憶很少,不過依稀覺得這種群山環繞的景致不算陌生,也許她小時候住過這樣的地方吧。

  她十歲時被白家人收養,日子才算是安穩平靜下來。而十歲以前的事,她記得的不多——也許是不願意去記,總之是一片無法理解的混亂。據說(據電視上說)失去記憶的人若是勉強要想起以前的事,都會頭痛欲裂呢,所以怕痛的她當然不會自討苦吃,想不起來就別想啦,當下的日子過得好才重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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