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老子還活著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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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子,你是負責跟大將軍通信鴿的,你說,大將軍真的是這個意思嗎?」一旁的連有命問。 「難怪紀智一路上對你陰陽怪氣的,原來是這樣!」王勇嚷嚷道:「喂!宋二子,你這樣就太沒意思了。雖然我們是得聽大將軍的話沒錯,但這樣的家事,我是覺得大將軍不應該管,你也不能管——」 「我們只是幫大將軍接個女眷回京,其它的,都是沒影的事。」宋二子不得不說明。 哪知他一說完,紀智就不給面子地嗤笑了下,卻是沒開口說什麼,逕自從包袱裡掏出一顆野芋,走到火堆邊烤著去了。 宋二子也不理會王勇一臉有話要說的表情,拎著幾件衣服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喂!二子……那個紀智啊……唉,怎麼都不理人了,那個女人到底是——」王勇見兩人都不理他,還想糾纏一個說話。 不過周全拉住他道:「你也別多事了。不管大將軍怎麼想,到底,還是頭兒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 王勇點頭。「是這樣沒錯啊……不過,我看著,頭兒像是挺滿意他這個媳婦兒的,不太像會喜歡那些嬌貴的貴女。可是這樣一來……頭兒不就得罪大將軍了?」 「不管得罪不得罪,也是頭兒該擔心的事,你就別窮擔心了。來,吃塊肉乾吧,泡在熱水裡煮軟了,吃起來不費力。」周全丟了塊肉乾給王勇,塞住他一刻也停不下來的嘴。 王勇乖乖啃肉乾。想想也是,頭兒的事,也沒他窮擔心的份。 不同於幾個軍漢習慣了餐風露宿,隨便找個地方、升個火堆,就能舒舒服服地睡著。 兩個老人家就算能禁受得起趕路,秦勉與錢香福到底不願看他們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所以當幾個軍漢在荒村外的小樹林裡休息時,秦勉與錢香福趕著馬車,多走了幾裡路進入荒村,找了一戶還有住人的人家,給了點糧食,借了兩間房安頓老人家。當然,錢香福是會待在這邊照顧老人家的,而秦勉則是要回到樹林那邊。 雖然錢香福早就落戶在秦家的戶籍裡,多年來也一直以秦家的寡婦自居,而現在她的男人回來了,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婆娘,就算兩人沒有正式舉辦過迎親禮——不過話說回來,這世道,誰有那閒工夫弄這些花稍的儀式?更多的是男女就直接住在一起,便是默認的夫妻了。所以他們兩人不管有沒有婚禮,都可以睡同一個窩去,誰也沒話可說。 可是,他一直沒提同房的事,而她心中還掛念著一點事,也暫時沒有同房的想法。兩人處得像未婚夫妻,有些親近,但也保持著距離。 也說不上好或不好。雖然錢婆子私底下沒少對她嘀咕,像是在暗示她要快點生米煮成熟飯,一方面真正把名分定下來,再一方面就想著儘快給秦家生一窩孩子,讓家族重新旺盛起來。 可是錢香福卻始終沒勇氣太過主動。就算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但在這種事上,她還是感到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這可沒辦法像大丫娘那樣,抓個漢子,門一關、床一躺就成事了,好像容易得很。其實一點也不容易好不好!至少對她來說,就是不容易! 用完晚餐,兩個老人家回房睡下之後,錢香福跟在秦勉身後一同走出門,手上拎著一個布包,裡頭裝著剛才晚餐時大量做出來的饅頭以及一把難得的大蔥,蔥是跟農家換來的,夾在饅頭裡吃,味道很香。 「這一袋饅頭你拿回去,裡頭還放了一把蔥,給你那些弟兄當個夜宵或早餐都不錯。」她將袋子遞給秦勉。 秦勉笑了笑。她在蒸饅頭時,他就在一邊幫著燒火,當然知道她做的這些饅頭可是下了大本錢的。 「這些雜糧饅頭裡,放了一半還多的白麵,你也真捨得給出去。」在這個糧食比金銀財寶更為重要的世道,饑餓的人仍然到處都是,有的人更是一輩子沒見過細糧白麵是個什麼模樣。所以今晚用完晚餐之後,看著錢香福大方豪爽地將一大袋黑面白麵都給做成饅頭,蒸了好幾籠出來,如今甚至願意分享給他那些兄弟,他不是不驚訝的。 就著月光,他們都能隱約看到對方的形貌輪廓,就這樣看著對方,也盡夠了。 「說起來,這些糧食大多是你拿回來的,本來就是你的,分給你的那些兵,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吧。」她說道。 「我帶回家的糧食,就是你的了。你也是餓過的,我以為你會更願意藏在身邊,不去動它。」 錢香福張了張嘴,卻沒有馬上說些什麼。因為秦勉說得沒錯,她也是常年餓過來的人,她對糧食的渴望跟其他人一樣,都恨不得永遠不用去吃它,就這樣抱在懷中一輩子,半點也不願意給人分毫。 可是,她還是把兩袋麵粉都給蒸成了饅頭,更是把白麵也給用了,說是敗家也不為過。行事如此奢侈也就算了,竟然還分了一部分讓他拿去給外人吃。 這簡直不像她! 「怎麼不說話?」他站在背著月光的方向,而她的臉蛋卻被月光照得很清晰——他夜視力很強,一點點月光,就能讓他將她看得很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她見他身子向她傾近過來,忍不住一把推開,讓他遠些。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咱要相處一輩子的,現在就沒話跟我說,那你打算將來都拉著我一起當啞巴過日子嗎?」 雖然想著夜這樣黑,他定然看不到她翻給他的兩個大白眼,卻還是忍不住丟過去兩九。然後道:「放心,你一個人就能把兩人的話給說完,不會變成啞巴的。」 他笑,本想順手抓住她推他的手,但她身手太過靈活,沒讓他得逞,所以抓了個空。 「其實我本來也不愛跟人閒聊的。」他又道:「我平時只說必要的話,總覺得除此之外,沒什麼好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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