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涼夏校園紀事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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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她想推開他好去辦正事了,但季濯宇不甘心放手。 於是他笑嘻嘻地親了她額頭一記。 還來不及發表感言,他已被提起丟向身後,好巧不巧撞入校長室之內。「碰」的聲響下,嚇住了裡頭吵得正興起的前任夫婦。 「兒子!」兩聲尖呼同時響起。 羅蝶起有些呆怔地迎向一雙狂怒霸氣的眼,指控的眼光猶如撞到老婆背叛的場面。孟觀濤! 他猛地一把抓近她,伸手用力揉擦她額頭,像是要擦去什麼不潔的東西。 「你做什麼?」羅蝶起忍住痛,冷靜地問他。 「你讓他碰你!他是誰?」 季濯宇跳了起來,沖過來就要還上一拳,結果讓他給避開。孟觀濤微一使勁,讓羅蝶起返到安全距離,所以沒躲過另一記拳頭。很快地他肩膀中了一拳。 後來,兩人不分青紅皂白,決定先打一架再說。 羅蝶起撫平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她冷聲告訴母親:「打架滋事,各記警告兩次,停課思過一星期,放學以前公告。校長,請發公告函。」 不願理那兩隻正在互鬥的公牛,她拍拍灰塵,娉然走回學生會辦公室。生氣的泡泡直湧上心,她需要絕對安靜的空間。 就讓那兩隻公牛去上頭條版吧! *** 下午六點,學生全走光了,學校內只剩值班的老師與工友。 夕陽尚未完全消逝,滿天空揮灑著的是將墨未墨的淡彩,由酥黃色調暈染成藍紫。這樣的好時光,是秋天獨享的美景。 由向西的視窗投入,點點金光像金砂織成的布匹,完美地裝飾成窗簾,沐浴金光中,像是一種禮贊,很難不被感動。 校對完了明日要發去排版的校週刊;果不其然,校刊社沒有放棄今日午間的大新聞。 「美麗校長與英俊男老師」,是她佈線已久的結果,遲早她會讓人揭發;但「爭風吃醋,兩大俊男揮拳相向」,其中影射的人當然是她了。 是她力主新聞自由。即使標題聳動且八卦,又是牽涉到她,都沒有她置喙的餘地;反正這種東西於她無傷。大凡世間的蜚短流長雖為人所津津樂道,但週期性一過,也容易讓人遺忘,所以她不擔心;了不起,貢獻一則話題罷了。 她比較在意的,是中午那場野蠻的架。 不得不沉下心思去研究孟觀濤瞬間爆發的舉動。摒棄理智,最直接的反應,往往映照出那人心中真正在意的。 那麼,他以為他在做什麼?又憑什麼理由去與濯宇打架?分明沒立場的人居然動手動得那般理直氣壯。恐怕,他是真心的了。 「沒在木棉道等到你,我就料定你會在這裡。」 暗夜攏上天幕,幾乎快佔領整片天空,西方的橘光,已不能給大地任何光亮。沒有開燈的學生會辦公室,除了視窗的殘光,再也伸手不見五指地陷入黑暗。而孟觀濤低沉的聲音,就是由黑暗中傳來。 他也走來到窗前,與她並立看著西方漸逝的微光。 她身子依在窗櫺的木條上,側著臉打量他。既然濯宇的臉變形扭曲得精采,那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可憐了兩張帥哥臉。 「你生氣了。」他伸手輕輕撫過她涼涼的面頰。 「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起先他是誰都無所謂,後來知道他是季濯宇,才饒了他。」他前些日子才得知季氏父子原來居然是羅氏母女的至親,當然是父親告知的;也解開了他某些疑惑。 「饒?」好自負的用語。 「他身手不錯,但畢竟不像我出生環境的奇特,所必須專研防身健身之事。」 她搖頭,看向他墨黑中的炯亮眸子:「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代表你不夠瞭解我。」 瞭解他?何必呢?她不語,將窗戶拉下,上鎖。找到書包,她看向他:「我要回去了。」 他沒有動,隔著三大步的距離,在黑暗中依然能精確地看到對方的眼。 他像在下誓言:「我對你勢在必得。」 羅蝶起揚眉,直接問:「為什麼?」 「因為你值得。」他走近她,托起她下巴:「而我的庭訓教會我:永不遲疑。」低頭輕親她額頭,又喃道:「我喜歡你的氣勢,打一照面對我的挑釁。如果你想抗拒,最好反省是你自己找上我的。在我面前占上風的女人絕無僅有的你,怎能不教我印象深刻?」 她為這種親近感到無措。退開兩大步,不與他有任何接觸。一手貼住額頭。 「不要輕薄我。你不會忘了明日起,你有一星期的閉門假可以休。」 他不忌憚她笑道:「我就欣賞你執法時的神情!沒有人會比你更出色了,但,惹怒你才是我的收穫。你終於也像個凡人,也有正常的時刻。」 她走到門外,等他出來。便鎖上門,與他一同走下樓。回他道:「我一直都與其他人沒兩樣,當然會有各種情緒。」外人把她當神看,她卻不會對自己有那種不正常的期許。她自知平凡,只不過喜怒哀樂的表現不會太突顯,也不會過於放縱自己。 走到校門口,他突然牽住她的手,與她正視:「別再讓他親你,即使他是你的雙胞胎哥哥。」他宣告自己的所有權,而且一旦正式宣告便不容違背。 她沒有應允,只是深深打量他:「在這件事情上,你衝動得莫名其妙,而且你也沒問我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是上教堂才問的。追求也是侵略的一種行為,我不需你同意。」 不愧是未來的老大,這種回答夠霸氣。 羅蝶起抽回手,想了一想,於是決定道:「好。我期待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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