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交錯時光的愛戀 | 上頁 下頁
三三


  「怎麼可以直呼丈夫名諱?妳——太不懂事了!石大爺——幻兒還小不懂事,您多包涵,不要怪她。」轉向石無忌求情,眼看就要跪下。

  石無忌心下暗自皺眉,一手托起玉娘身子,溫和地道:「我不會生氣,我們北方人都是直呼姓名,沒有什麼必須更正,你去休息吧!」向佣人示意後就摟住幻兒逕自回蘭院去了。

  扶幻兒坐在蘭院長廊的木椅上,石無忌彎腰輕點她嘟著的小嘴。

  「怎麼了?」

  「你好無禮。」幻兒不諒解的瞪他。

  石無忌卻直笑著輕吻她唇,坐在一旁順手摟她入懷,低聲道:「我這麼狂妄的行為才符合她的理想不是嗎?若我再有禮一些,怕她要昏倒了!幻兒,我非常慶幸妳沒有她的個性,真的非常慶幸。」

  這話令幻兒非常開心,在某方面而言,他肯定她楊意柳堅持保持住的一面。不過玉娘會是今天這種凡事恐懼的個性,十分之八、九屬環境造成,基本上,玉娘生性善良而害羞,只是所遇非人,很可憐。

  「長期在暴力的淫威之下,人的性格都會扭曲的,加上她十幾年來除了默默承受外,根本求助無門。我想,一旦來此,她就會慢慢活回自己的本來面貌,無忌,這件事真的麻煩你了,我好感謝你肯收留我娘。」

  幻兒正色看著無忌,莊重的感謝他。至少,她欠玉娘這麼多,理當要替她安排餘生。

  石無忌點住她唇。搖頭。

  「不要說這種話,我不愛聽。太見外了,我可是妳丈夫。」

  幻兒改坐到他腿上,笑吟吟的貼在他懷中。

  「睡個午覺,妳娘我已派人安頓妥當。」站起抱著幻兒進入內室。

  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就要走開,幻兒拉住他的手。

  「我要你陪我說話。」知道他又要去忙公事了。

  「幻兒,妳這愛黏人的小東西,都快當母親的人了。」近日來,石無忌會在她耳邊說些溺愛嬌寵的話語,她好喜歡。更愛利用他無奈又疼惜的心態,進行她黏人的計劃,反正公事永遠做不完,擱下片刻又何妨!

  石無忌和衣半躺在床側,讓幻兒將頭枕在他腿上,一手輕輕順著她一頭秀髮,低聲與她說話,有一句,沒一句的,直到幻兒眼皮沉重,氣息均勻傳來,確定她已沉睡才小心放平她,下床拉好被子,見她唇邊淡揚的笑容,萬分眷戀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悄悄走出去不出一絲聲響怕驚動她。

  ***

  幻兒若有所思的看著一旁安靜刺繡的玉娘。她時而不停的繡著,時而停頓下來出神好些會兒,臉上有時閃著困惑,有時浮現紅暈,有時又是不安。

  住入傲龍堡五天以來,玉娘由戰戰兢兢到小心翼翼,到不再恐懼,她的進步是看得出來的:在眾人悉心和善的照顧下,玉娘展現了三十七歲少婦應有的風韻與美麗。雖然害羞,可是不再動不動就流淚,也不再草木皆兵的擔心受人欺負,甚至有時還會開心的笑。一切都是好現象,但是,此刻玉娘心中在想些什麼?

  據幻兒觀察,玉娘對男性都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初來前一、兩天她更是怕冷自揚怕到快昏倒的地步。她怕北方男人高壯的身材,如果不小心觸怒男人,自己羸弱的身子可挨不起粗大的拳頭!那是蘇光平給她最深的傷害。冷自揚早就發現了玉娘對男人幾乎是病態的恐懼,於是安排兩個丫鬟在客院服侍玉娘,並且嚴禁男佣接近玉娘。冷自揚住的杏院正巧在客院對門,他也會找玉娘看不到的時刻進出。

  玉娘應該是怕冷叔的!幻兒明白這一點,可是她們一大早坐在客院大榕樹下繡花談天,沒見玉娘有什麼不對的神色:為何在冷叔走入杏院,又勿匆走出之後,玉娘神色就不對了呢?幻兒打賭剛才自己捕捉到玉娘有偷看一眼冷自揚,而後與她說話就心不在焉了,眼角跟隨著遠去的人影,彷彿心有所失。

  年近五旬的冷自揚,由於是練武之人。身材不僅沒走樣,而且還壯碩結實如年輕人。性格與冷剛一模一樣,冷冷的,不多言,可是很體貼。喪妻多年從沒再娶的打算,酒色不沾,活得像清教徒一般,乏味冷淡得讓人不敢親近。

  玉娘對冷自揚有意思嗎?幻兒心中一直在推敲。如果是,倒也算美事一樁;玉娘才三十七歲,美麗出色,讓她孤獨後半輩子實在太不人道了。在幻兒看來,冷叔不是個解風情的男人,但卻是個可依靠託付終生的好男人。玉娘前半輩子生活在地獄中,後半生有個人可依靠,有個人疼愛她才足以補償她所受的苦。

  可是,冷自揚肯嗎?

  怎麼做才好呢?冷自揚看來一副獨來獨往的孤傲性格,多年不曾續弦可能就是覺得妻小累贅,湊合他們兩人妥當嗎?

  正苦思著,就見石無忌走入客院,直向她們走來。

  玉娘連忙拉起幻兒恭立迎接。

  「不必起來了,妳忙,我來帶幻兒回蘭院。」石無忌客氣的對玉娘打招呼完,扶著幻兒的腰走出客院。

  「有事嗎?」幻兒問著。不會又是叫她休息吧?她皺皺小鼻子。受夠了石無忌老要她休息睡覺。每次一覺醒來都難過得要命。應該找個時間叫冷剛灌輸無忌一個觀念:孕婦需要的是適度的活動而不是成天像病人一樣躺在床上。

  「給妳看樣東西。」石無忌神秘一笑。

  剛才在梅院,看到無瑕髮髻上簪了根碧玉釵,讓他驚覺自己的大意疏忽。幻兒身上無一點首飾,堂堂石家大少奶奶豈不寒傖得可憐?蘭院梳妝台上有一珠寶盒,裏面什麼首飾都有,可是就沒見幻兒取用過,只有拿過幾顆珍珠放在地上當彈珠玩。問她,她卻說:俗氣。無瑕的珠寶首飾也不少,尤其出嫁時,幻兒大肆搜刮了金庫中稀世寶貝給她當嫁妝,也沒見無瑕用過;倒是一根平凡無奇的碧玉釵獨受無瑕鍾愛?原來那是冷剛送她的。這提醒了石無忌,他從未「真正」送過什麼東西給幻兒。

  在花廳坐定,幻兒已忍不住問:

  「什麼東西?快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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