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火焰解語花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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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界與娛樂界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船,所以她從不妄想,也不去尋找過往的記憶。 「花姊,十一點與『康雅』有約,時間快到了喔!」助理從門口探頭進來吩咐著。 「喔,知道了!」收回紛亂的思緒,她揉了揉面孔,強作精神!今天的事情還多著呢,不該讓往事影響自己的心情,過去的,都過去了—— 賀儒風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他昨日才從美國回來,今天家中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場相親宴。沒想到作風民主、思想開通的父母居然會用這種傳統的方式巴望他早日成家傳香火,身為長子,他知道自己有許多責任,但無需太過急切的,何況他才剛踏入國門。 七年多來客居美國,只回來台灣數次;要再次適應且融入台灣的生活步調得花上一些時間,更別說他還有許多得做的工作了。早上正式接受A大的聘書,與父母一同在八大、也是他的母校服務,擁有一間私人的研究室。在正式上課之前,他有一大堆的教材與研究資料要整理,哪來的多餘心思去想結婚的人生大事。 然而,不管有無心思,人家小姐依然成了賀家午餐的座上賓。不知道是父母的得意門生還是其位老師的千金,總之是父母中意的人選。 剛才當他搞清楚情況後,在儘量不失禮的狀態下匆匆扒完飯告退,後悔太早回家,原本只是想多看一些資料的,所以婉拒了一群朋友欲招侍他去泡茶的美意。顯然今天是沒有看書的時間了。 藉口有事溜上了樓,沒轍的癱躺在大床上,拿下眼鏡,習慣性的輕撫著眉心,斯文儒雅的面孔上不經意流瀉出一抹悵然—— 年事已高的父母要他放棄國外待遇優渥的教職與習慣了的環境。不忍父母獨居在大屋中寂寞過日子,因此即使希望逃掉日後必然會有的相親安排,他也不能恣意想要搬出家門,兩個弟弟長年居住在外面,他是長子,應該要在家的。何況他去國多年,是該好好盡一些孝道,父母近幾年已著手申請退休事宜,花白的頭髮提醒做子女的他父母老了,也寂寞著。 大大的三層樓小洋房有七八個房間,當年是準備給兄弟們結婚生子後使用,不怕人多住不下,貸款了好久方付清,如今大大的空間更顯出清冷的氣息。三兄弟沒有成婚生子的跡象,二老不免心急了起來,如果——他的第一次婚姻沒有失敗,孩子至少會有一個吧?這麼多年了,他仍是會想到那個美麗且熱情的前妻。 她的衝動、她的熱情、她的易笑易瞋,總帶給平淡乏味的他一波又一波的驚濤駭浪。生活炫目而多彩——讓他只能癡癡跟著她、看著她、追隨她的步伐,感受她源源不絕的生命力,直到無可自拔的沉淪。 讓他這個把生命按部就班來規劃的平凡男子,在措手不及間捲入狂烈的情焰中焚燒。他的生命中不曾有過烈火,但她為他帶來了火焰,讓他無怨無悔的被焚成了灰燼,直往天堂的盡處飛昇而去。 父母對他那一段婚姻從來就沒有表示過樂觀。 當時他只想給她一切,為她創造舒適的生活。所以他隨著大弟從商,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考了國內的碩士班攻讀,上班、上課與婚姻成了他生命中的所有。他們夫妻搬出去住。當時解語對事業突然有了企圖心,幻想當個女強人,所以她去找了份工作。然後問題漸漸產生了,只是他鴕鳥的不願面對,一心只想著全心全意的愛她就衍了。他知道自己是失敗了,因為她對他提出了離婚,在他修到碩士學位不久之後。 她應該是厭倦乏味無趣的他。但在離婚前後,她一如往常的總是膩在他懷中不肯離去。有時更是緊抱著他哭泣。 堅持要分手的人卻表現得肝腸寸斷,緊抱著他痛哭,不僅他無法理解,連律師也是一臉茫然,再三問他們夫妻想離婚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永遠記得解語死抱著他卻對律師堅定點頭的神情,一個可愛的小女人,與他只有兩年半的緣分。敢愛敢恨,坦率無偽,他想他這輩子是再也遇不到第二個這麼特別的女子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一定不錯吧?想他們兩年多的婚咽裡,依然有一大群不死心的男人追求著她。如果她沒有再婚,必然保有當年的盛況,在事業上,一定如她所願的成了女強人了吧? 「儒風?」門外傳來母親的輕喚,打斷了他的冥思。他連忙起身,戴上眼鏡後去開門。 「媽,有事?」賀母走進來,將一杯熱茶放在桌上,道:「怎麼?不喜歡王小姐是不是?她是王鎮教授的千金,職業是高中老師,挺溫婉的,人也清秀。」 賀儒風笑了笑,半靠在門框旁。 「我才剛回國呢。而且現在我也沒這個心情。也許一年後我又得回美國做一些研究,這樣飛來飛去的,耽誤了人家可不好。」 賀母將眼光移向書桌上那只放了結婚照的相框。七年來,這張相片隨兒子飛來飛去,不曾隨著其它老相片收入閣樓中。這心意,誰會看不出來? 那個美麗又耀眼的女子,畢竟無法適應他們這種平凡人家的生活步調呀,以離婚作結不就明白表示著了? 「還忘不了解語,是不是?」她淡問。 他笑了,淡淡然的不置一詞。 賀母憐惜著兒子的癡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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