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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走馬章台強搶名妓,養鳥鬥狗公然聚賭;為了小小的事件,與人鬥毆之事履見不鮮。後來膽子就更大了,連冠著「天」姓的王族也不看在眼底,居然為了搶道,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將承威世子給一鞭打下馬,見其灰頭土臉後,方才哈哈大笑的揚長而去,完全不管對方給害得摔斷了腿。

  這事,自然也就鬧到了皇帝面前。一方是已然落魄的六代王族,掛著世子空名撐場面,家中無一人在朝堂為官,領著皇家每年少少的爵位俸祿過日子;而另一方則是如今連皇帝也禮遇三分的明家子弟。完全沒有任何懸念的,皇帝果真只是將那鬧事少爺的父親——門下侍郎明慎成給叫來說了兩句。甚至沒叫明慎成領他那不肖子去跟被打傷的世子道歉,只讓他好好管束兒子,關在家中閉門思過,此事就算了結。

  明恩華知道富貴必然造就墮落,可是當她聽到這件事時,心情還是難受得連午餐也吃不下,草草幾口吃完後,就讓人撤下。哄了兩個孩子午睡後,就沉默坐在竹榻上,不說話,也不看書,更是半絲睡意也無。

  「娘娘。」明翠悄聲走過來低叫了聲。

  「什麼事?」明恩華微蹙著眉問。

  「明侍郎夫人求見,正在門廳候著。」

  「怎麼突然來了?先前遞過拜帖嗎?」明恩華問完,倒先嘲弄地猜道:「我想是沒有吧。」

  「拜帖這才送來。」明翠指著手上的一份請見帖。又道:「宮衛不敢攔,內務府訪司也不敢,草草簽過,便放侍郎夫人前來明夏宮這兒。」

  「嬸母所為何來?她不是正得意著嗎?」口氣充滿不耐。

  「可能還是為了給十一少求官吧。」明翠猜。記得侍郎夫人連著來兩次,都是為了給她獨子索個官做,非要娘娘將皇上賜的心願用在這上頭,雖沒達成,但一直都沒放棄過。「領客女官說侍郎夫人神色略有焦急,似乎非見妳一面不可。」

  明恩華輕揉著額頭,明翠見狀,忙走過來,細細的為她按摩起來。

  「要見嗎?娘娘。」

  「讓她進來。我倒想知道她能說出個什麼!」

  見主子如此不耐,明翠點頭,走到外頭,吩咐外頭的女官道:

  「三刻之後,領侍郎夫人來拜見娘娘。這會兒,好好侍候著。」

  「是。」女官意會,退下了。

  「娘娘,妳一定要救救妳那靖連堂兄啊!」一踏進來,才拜見完,侍郎夫人就低泣起來。

  「嬸母何出此言?先別哭,坐著說話吧。」明恩華淡淡說著。

  被侍女扶著落坐,侍郎夫人嗚嗚哭了好一會,見明恩華沒搭話,完全無勸慰之舉,心中哀怨不已,終於稍稍止了聲,啞聲道:

  「娘娘,那張志富——也就是張妃的哥哥實在太過分了!張妃不過小小一個側妃,張志富也不過一小小的主客員外郎,竟敢欺到我明家頭上!娘娘,請妳一定要為靖連作主哇!」

  明恩華緩緩啟口道:

  「小小一個主客員外郎?這官也夠大了,嬸母怎麼能如此輕詆朝廷命官,更遑論後宮嬪妃豈是嬸母能輕易議得的?」

  「娘娘!如今我們明家還用得著怕得罪什麼人嗎?!」侍郎夫人忿忿地叫。

  「嬸母這話不妥,以後請千萬別再說了。」明恩華沉下臉道。

  侍郎夫人臉色更差,認為明恩華不該對她如此無禮,氣得不說話,別開臉。

  明恩華也不理她,逕自喝茶。

  好一會後,倒是侍郎夫人先忍不住了:

  「娘娘,反正這事妳得幫忙。這回靖連是無辜的!他被張妃他們給害了,他們眼紅我們明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早就想扳倒我們……總之,妳堂兄不能被白打一巴掌,這公道一定要討回來!」

  明恩華聽嬸母含糊不清的說詞,也沒意願深入瞭解,因為她不想管。只冷淡道:

  「中午時分,本宮才剛聽說前幾日靖連堂兄當街鞭打承威世子,使之摔馬斷腿的事蹟,以為那就是新聞了;不料本宮仍是孤陋寡聞,這才多久,堂哥又與朝廷官員鬧上了。」

  「這次是張家來惹的——」侍郎夫人氣得不輕,馬上要辯。

  但明恩華打斷了她:

  「一個該待在家中閉門讀書思過的人,怎麼還能跑到外頭讓人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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