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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燕奔以眼神默問主子,龍天運含笑點頭,拱手道:

  「在下姓雲,叫雲天龍,打擾了。」他又摟來立在身後的柳寄悠:「這是拙荊。」

  抽氣聲響遍廳內,全發自五、六個女孩口中,可見他們的抗議是多麼嚴重。

  葉放歌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即使訝異也不會放在臉上去傷人。亦拱手道:

  「雲公子、雲夫人,你們能來敝山莊作客,是在下的榮幸。現下,讓在下派人引兩位前去廂房休息、梳洗一番,可以嗎?」不知為什麼,在這面貌俊美溫和的男人面前,他總不自禁地恭敬了起來,並且感到天經地義。

  龍天運回禮:

  「不好意思,打擾了。」

  不一會,他們便由總管帶領往後方而去,留下燕奔與好友敘舊,自然難免會有一大群女聲詢問關於俊美男子身家的種種。

  燕奔雖然天性豪爽,但不該說的,休想自他口中套出一丁點消息。當然,眾女的心願是無法達成了,眼睜睜看他們哥倆好把酒言歡敘舊。

  而這廂的龍天運與柳寄悠,被安排在「嘉賓居」,是一個自成格局的小院落,相當的樸實潔淨,並且已有五、六名僕人守在一邊等著伺候來客了,可見狂嘯山莊果真相當好客,力圖做到讓人賓至如歸的地步。

  即使在宮中讓人伺候慣了,但面對要為他沐浴的兩名女傭,龍天運仍是揮手遣開了去,對總管道:

  「熱水留下就好,其餘的全帶走吧!」

  當然,這種重責大任又落在柳寄悠手中,她只好以她永難純熟的技巧去服侍她嬌貴的皇帝老爺;誰叫她千金小姐的教育中,沒教過替男人洗澡這檔子事,而她的「老爺」則命好到不知道什麼叫「自己動手洗」。

  「皇上不曾讓宮女服侍過嗎?」她一邊為他搓背,一邊問著。

  「極少。」沐浴是一種享受,但倘若讓人虎視眈眈地「欣賞」兼垂涎,那就不怎麼愉悅了。宮女之中亦不乏想趁機登上妃位之人,當年的衛子夫不就是這麼當上皇后的嗎?他恰巧不怎麼欣賞那種調情法。

  她看他表情,大抵也能意會。

  「皇上應當找一個才貌相當的美人同行才對。而寄悠認為,扮夫妻,倒不如扮主僕來得恰當。」

  他壓住她正扶他頸子的纖手:

  「除了容貌之外,她們的氣質、心性沒一個及妳。」

  宮內或宮外?她點了下頭,將手抽出他的箝握,改抹他胸膛。

  「那又如何?皇上在為寄悠不平嗎?」

  他笑,趁她揉他腋下時傾近偷香了下她的櫻唇。

  「妳何須朕的不平?妳又不自卑自艾,只是,太過於不在意地自嘲,令朕不悅而已。」

  「有條件的人可以自傲、自負;沒條件的人只能為自己找一條出路,別讓自己的怒氣滿溢成災,顯得更加醜惡才是。皇上看中的,不正也是奴家自我安慰的本事嗎?」

  「但妳可不曾表現出榮寵該有的狂喜呵,讓朕感到自己不是那般受仰望。」

  她悄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心情不錯,才坦白地回應:

  「少一、兩名仰慕的芳心,不至於折損到皇上的驕傲吧?何況,皇上也沒有太多時間一一垂幸每一顆傾來的芳心,又何必貪心太多?」

  「但,一旦朕有所垂幸,那顆芳心卻不肯傾過來,妳說,朕如何能甘心呢?」

  「寄悠早已是皇上的人了。」她移到他身後,再加了些熱水,讓漸冷的水又回復舒服的溫度,避開這話題的心態相當明顯。

  「寄悠——」他拉她到身前,不讓她退開,雙眼直直望入她黑瞳中:「朕懷疑再這樣下去,會有放開妳的一天,妳必須讓朕厭倦,才能如願地讓朕放開妳。妳想出宮的對吧?」

  他能成為一國之君、能在眾多皇子中登基成正統,除了他是長子之外。當然也因為他是所有皇子中最聰明果斷、明察秋毫的人。從柳寄悠肢體間的表態,與近些日子來相處上所了解,這個女孩嚮往的,是淡泊的日子,無情無慾地過著半出家的生活;如果會嫁人,至少也不是困守在皇宮過一生。

  她對他沒有太多的眷戀,這是令他不悅、卻又否定不了的事實。

  柳寄悠不敢點頭,否則他的脾氣一旦被挑起,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她只低聲道:

  「皇上可以起身了。」

  他起身了,高大的身軀正好形成陰影完全地罩住了她的世界。

  「讓朕看看妳愛上朕的光景吧。也許以感情換自由是值得嘗試。」男人不都是如此嗎?對得到的東西棄若敝屣。

  愛上他?不早就愛上了嗎?只是,必須有形於外的熱情相偎,才叫心儀嗎?她薄弱地笑著:

  「心碎了,怎麼辦呢?自由的代價未免太大。」

  「讓朕看看到最後會怎麼辦吧!」

  幾時容得女人來對他索問心碎之後的結局呢?身為皇帝,沒被教育過這方面的善後問題呀,否則冷宮從何而來?然而,他卻為她的話心悸了,只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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