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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就這樣遊山玩水,一日一日的,居然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

  楊梅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可以過得這樣快。

  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不只活著,還活得好。」周樞輕輕在她耳邊道。

  這一年來,他織了一個網,讓她深陷。

  楊梅沒有機會抗拒,一切便這樣了。

  習慣於他的照顧,他溫柔的擁抱,偶爾……在傭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會竊一個吻。

  他很溫柔、很克制,像是怕嚇著她似的,每進一步,都要小心又小心地再三試探,再也不敢像當初以為必死的那個逃亡夜那樣,不顧一切地抵死狂吻……

  楊梅以為自己忘記的。但從他偶爾看過來的火熱目光,她知道,他與她,誰也沒忘記。

  那樣熾烈的情感,讓兩個自認為理智的人都嚇著了吧?

  是嚇著了,但卻渴望著再次體會那種狂野……

  於是,有一天,在月色正好的夜,也不知道誰勾引了誰,他們便,在一起了。

  他們生性理智,卻不是守禮法的人;活得很自我,沒有那麼多在意。

  楊梅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沒想過為什麼;正如她沒想過跟他天長地久,這,也沒有為什麼。

  又過了兩年,周樞在一封封家書的追殺下,終於願意讓車隊朝京城的方向走.

  「你想嫁給我嗎?」

  「沒想過。」

  「你……是否擔心我娶你,只是想為皇家取回白家的金書鐵券……甚至,把宗家那三面已經可說是歷史至寶的金書鐵券也占為已有?」洪霄王朝發出的那三十六面金書鐵券是很珍貴沒錯,但與宗家擁有的那三面相比,卻又不值一提了。

  宗家在亂世之前,興盛了五百年,見證了三個皇朝的成立與滅亡。而這三個皇朝的成立,宗家都有資助之功,於是便獲得了三個皇朝賜下的金書鐵券。這三面金書鐵券,讓宗家成為史書上的一則傳奇。

  雖然在洪霄王朝成立之後,宗家已敗,漸漸不再有人記起這樣顯赫的世家,但歷史是永遠留在那裡的。白家有了這個淵源,被上報給朝廷之

  後,皇室當然樂得為宗家的傳奇再添上一筆。

  人家宗家經歷了三朝,得了三面金書鐵券,成了傳家之寶,那些已亡佚的朝代都能允許宗家拎著一塊屬於前朝的免死金牌傳家,洪霄皇朝又怎麼會無法容忍?這樣錦上添花又不費惠的事,誰都樂得做,別說還能在歷史上沾個光呢。

  「如果你想要,跟我說就好了,不用娶我就能取得。」楊梅不甚在意地回答,讓周樞無言良久。

  「……我以為,令堂讓你帶著那四面金書鐵券,意思是你得拿命守護它,就像守護兩個家族的尊榮。」

  「我只記得娘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我想,那應該也是我親娘的意思——無論如何,活下去。她們只想我活著,並沒說要我帶著那四塊鐵片去死。」

  鐵片……

  那四塊金書鐵片……不,鐵券聽到會哭的……

  「……也是,這世間,除生死無大事。」周樞覺得自己愈來愈被同化了。

  這是否也可以叫做夫妻同心?

  「如果不是擔憂著什麼,為什麼沒想過嫁我?」這兩年來,他一直在試探著她對婚姻的看法……結論是,沒有看法,她根本沒多想!

  「嫁不嫁的,與現在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你不嫁,哪天跑了,我追回你師出無名,想報案都不知道該怎麼報才好;若你嫁了,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召告天下你是逃妻了。」

  周樞只是在開玩笑。

  「你已經想到那麼遠以後的事了嗎?」楊梅倒是聽仔細了。不僅沒生氣,還跟他討論起來。「其實不娶對你比較好,你可以報逃奴的,這比逃妻有面子多了。」

  撫額。「夫人,為夫只是在開玩笑,請不要如此當真。」

  「夫人?你的意思是要娶我當正室嗎?」楊梅倒是驚了。

  「唯一的妻,沒有其他人。所以也不用說什麼正室嫡妻,那種說法聽起來像是後院女人太多,所以要標明品種名分似的。」

  楊梅想了想,抿唇笑了下。

  「笑什麼?」他親住她唇邊那抹笑。

  「經你這麼提醒,我才想到,確實從來沒有人對已婚男子稱為正夫、嫡夫什麼的。因為丈夫是獨一無二的,就不會發明那麼多稱呼來標明身分。」

  兩人笑了一陣,楊梅沒發現,其實周樞更喜歡看她笑,每每一看便入迷。好一會,才又接續話題。

  「嫁我,好嗎?」

  「你能讓家人同意?」

  「你同意了,其他便不是問題。」周樞有這個自信。

  「你能忍受我這樣沒有情緒的人?」這是白清程每每來信都要批判她的。

  「別人覺得你沒有情緒,關我什麼事?在我面前,你早已不是那樣了。」周樞很得意地現著。

  楊梅眼一眯,有些恍然地點頭道:「對,我變了。你讓我變了。」

  「我的榮幸。」他笑。

  「你知道嗎,其實我無法忍受被別人看透。」

  「那如果有人——例如我,在長時間關注你、分析你,並取得一定的成果、順帶賠上一顆心後,你有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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