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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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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梅何德何能! 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怎麼勾引住周樞的? 沈雲端心中無端冒出怒火,瞪向楊梅的目光極之嚴厲。 「沈追夢!你在發什麼呆!」白清程追了過來,發現這邊安靜得很詭異,於是推了沈雲端一把,叫著。 「我——」 沈雲端正想說些什麼,遠處卻傳來驚慌的叫嚷聲;而更遠的地方,是急速而來,成群的馬蹄聲,仿佛還帶著一股殺伐之氣! 叫那是什麼!」白清程敏感地感到危險逼近,嚇得叫出來。 「白姑娘、沈姑娘!快上馬,快走!洪慎,你帶她們走,快!」這時李迎風領著兩個人快速跑過來,他們手上都牽著一匹馬。 「怎麼回事?是、是那批橫行西北的馬匪嗎?他們不是應該中了賀君生的埋伏,怎麼還可能過來襲擊我們?」沈雲端結結巴巴地叫著,緊抓著李迎風的衣袖,抖著聲問。 「或許君生那邊出了岔子。快走!」李迎風只能短暫地隨口猜著,便一把抓起她往馬背上丟去。 而另一邊,白清程最死忠的跟班洪慎,也早已將她抓上馬,率先跑了。 「不!那他們——我不能走!他,周樞……」 「他們會跟在你後頭,你們在前方領路,我讓這輛馬車緊跟上!」手中的馬鞭重重一抽,載著沈雲端的那匹馬吃痛,立即開跑。 接著李迎風將手上那匹馬綁在馬車上,讓原本的車夫去駕別的馬車、原本守在周邊的人去收拾馬匹,讓大家盡可能都安全撤退。 下完指令,他在關上馬車門前,與周樞直視,居然還能扯出一抹笑,道:「可見賀君生是說大話了。派了沈姑娘等人來報說可以將計就計,直接把那些來行兇的人當成真正劫匪給滅了,還能上報朝廷邀功。這回真是風大閃到舌頭了。」 「若有命再見,到時你可得好好笑他。」周樞淺笑道。 「自然是萬不可錯過。」 馬車門板刷地關上,然後,馬車瘋狂地跑起來,兩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不由自主被顛得亂七八糟,簡直像兩隻落地的葫蘆一樣狼狽! 外頭的情勢一定很險峻,不然李迎風不會當著她的面,這樣對周樞說話,一點也不在意被她看出什麼不對勁。已是生命交關的時刻,還有什麼好在意的?所以他不在乎。 周樞在撞得全身發癟後,一直想抓個固定的東西穩住自己,也好撈住楊梅,雖然他是病弱了點,但畢竟是男人,體力想來是比健康的楊梅還大些的。 然後,他頭昏腦脹地終於抓住了什麼,一扯—— 「唔!」這是楊梅的低呼,像是痛叫,然後很快忍住了。 他抓住的是她朝他伸來的手,她已先他一步抓牢了窗框,定住自己。 正想抓他時,被一隻飛來的炭給砸到手背。 而周樞好不容易能看清楚眼前時,就先看到了還有幾塊帶著星火的炭正朝楊梅的頭臉飛去,他驚得連叫也叫不出來,只能撲過去,將她抱在懷裡,在窄小的空間裡滾了半圈,整個身子罩在她身上。 幾乎是同時,那炭火落在他肩背上,很快燒透衣服,不僅灼出幾個洞,還讓他體會了何謂炮烙之刑…… 「嘶!」他痛得哼了哼。 「你怎麼了?」 「沒……」 「你是貴公子,不是英雄,無須逞能。」楊梅在黑暗中,雖然看不到他的情況,但他瞬間冒出來的冷汗,因為臉緊貼著她的臉,所以她也感覺到了。 他沒回應,不知是在忍痛,還是無言以對。 「你試著挪一挪,讓我起來,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她的手輕拍他。 「好……唔!」 才艱難地應出聲,卻很快被突來的劇烈震動顛得失去重心,像是有什東西擊在馬車壁上,然後馬車的行進便不僅是駕在凹凸不平的泥濘路上,還被迫以無數蛇行狀呈現駕車者的高超控車力…… 但,外頭怎樣驚險,眼下,馬車裡的人是管不了了。 因為,剛才那個瞬間震動,讓原本應該分開的兩個人,又貼合在一起。這次貼合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唇。 他們都怔住了。 但沒有怔住多久,她想退,他前進。 黑暗,不知給了誰膽氣,也不知允了誰放縱。 總之,當他明確而無言地索求時,她退,又退,再無可退,於是,回應了。 若是這次沒有活路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他,與她,可能在下一刻就死去! 如果明天不再來臨,如果他們眨眼的下一瞬再也永遠無法睜開…… 如果,生的機會再不能由自己掌握,那麼,她至少可以掌握眼下這個—— 這個男人因她而莫名勃發的情,與欲。 不識情滋味,卻不妨礙他們在天翻地覆的痛楚與艱難中,唇與唇拼命地抵死纏綿。 經過一夜狂奔,以他們為首的第一批撤退人馬,安全地抵違了天馬幫會在豐業城外的一個據點。這是個驛站,專供天馬幫會行鏢時休息換馬之處,雖然簡陋,但對於疲累至極的這些人來說,這兒堪比天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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