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上錯花轎嫁對郎 | 上頁 下頁
十一


  別說她對經商沒幾分興致,光想到要與那油滑男子共事,她便覺得想吐!太君居然會輕易的答應?她看向丈夫,只見他半垂眼睫,一雙深沉的黑眸不露半絲表情,看來幾乎是病懨懨的,彷佛什麼也聽不懂似的。然後她暗自打量書房內的人。

  太君雖然看來很威嚴又淩厲,但似乎也固執又專斷不會輕易接受別人意見的那一型;而一旦有法子成為她心腹,惹她欣喜,太君便會毫不考慮的加以信任,絲毫不認為自己會有看錯人的時候。

  所以那十四個商行的總管即使各自有本事主張,在太君面前也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噤聲相。那麼她則是比較幸運的了!太君千挑百選看中了冰雁,以強迫方式來通婚,即使入門的是她李玉湖,太君也不察,一勁兒的中意,也不管她對商事完全不通,只當她有些天份,才入門就要拉拔她當主母。真不知那天她若發現她並非千金小姐杜冰雁,而是一介平凡人家女子,會有什麼感覺?這時,玉湖有些明瞭天磊的苦處了!有這種太君,再加上連喪三子導致精神衰弱的母親,他能不裝病才是怪事!倘若他完好無病,怕沒有人相信了!但,她仍不清楚他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

  至於那個柯世昭,在太君面前自是沒有真命天子齊天磊那般得寵,但他至少有些經商的能耐;幾年下來,倒也成了太君面前的紅人,可以令太君言聽計從。否則為何太君會應允他與她共事?而不計男女之嫌?恐怕太君把柯世昭的人品看得太崇高了!加上太君的左右手方大嬸似乎也挺向著柯世昭,導致整個會議全由著太君作主,柯世昭一旁獻計,道道成功!再笨的人也知道將來太君的傳人是誰?莫怪十四個總管全對柯世昭頗服從、巴結。

  那麼,齊天磊呢?他除了是「快死」的繼承人外,除了是齊家上下捧在手心的希望外,他能有什麼實質的東西?

  她曾問過他,當少奶奶要做什麼?他回答:「生孩子。」是否當大少爺的唯一工作也是讓人生孩子呢?莫怪婆婆急急要把春芽與香屏推入新苑,想必是怕她一人不保險,兼伴兩個來除去萬一,非要有後代不可!要是再沒有留下後代,而天磊已「死了」呢?柯世昭的野心不只搜刮天磊的財富,恐怕連同她也要吧?

  難道太君暗中也有一些默許,才會應允商行的事?老天!她混亂了!她一定還不夠聰明,否則為何會越想越亂?她匆匆的看向丈夫,他也正在看她,摟住她腰的手緊了下,奇異的安撫了她的焦燥,但她仍是不安。

  趁著別人沒注意,齊天磊執起她手,輕親了下,眼中有抹溫暖緩緩注入她的心。一瞬間,他們的心如此接近!她有些恍惚了——對他綻放一抹絕豔的笑容,惹他癡然相視。

  若要不對這樣的男子動心太困難了!加上她看不慣恃強淩弱的人,將齊天磊想成了弱者,一顆芳心淪落得更快。此時她明白自己為何獨鍾情于齊天磊,卻只對劉若謙欣賞而已了!因為這男人讓她又笑又氣又心疼。

  兩情在眼波中交流繾綣的時刻,一道含妒的視線狠狠掃了過來。她渾然不覺,而齊天磊只是輕扯唇角,更加恣意的摟嬌妻入懷,以袖布掩飾他對她雪白頸子的侵犯,嚇得玉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連忙看向太君他們正在書房另一邊開會。她才低斥了聲:「克制些!你真粗俗無禮。」

  「我們立即回房!」他頭埋在她肩頸問,又啃又咬。

  「齊天磊——」她差點破口大駡。

  不過,婆婆的低呼早她發出:「哎呀!天磊,你是否又不舒服了?阿忠、阿林,快來扶少爺回新苑!」

  如齊天磊所願,他們夫妻立即被恭送回「寄暢新苑」,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劉若謙也給人找了出來,新苑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因為劉若謙身後跟了一干女子。

  玉湖總算見識到劉若謙的魅力,連香屏與春芽也在其中,全是一副羞答答的神色。

  劉若謙卻是一臉消受不了的表情。在進入新房前,他擋住玉湖的路,裝腔作勢道:「少奶奶,你就好生與那票妹妹們聚聚吧!呃,至於天磊的病,診斷時須用針灸,不宜有女子進入。在外頭等個一時半刻再進入吧!」話完人已溜了進去,看那樣子有點像狼狽的落荒而逃。

  聊?聊什麼?她對之前介紹過的親戚早忘光了。可是她到底是這兒的女主人,只好吩咐下人擺上一桌甜點、沏上一壺好茶,在大榕樹下招待這一干女子了。

  除了四個丫鬟之外,就香屏、春芽她比較知道;而那個穿紅衣、臉上有些蠻橫的,是柯牡丹。另一個玉湖就真的沒見過了!

  那女子倒也大方,直直瞅著她看一會,道:「少奶奶,我是方小紅,是方大嬸的二孫女,目前在帳房做事。」

  是僕人,但有與主人平起平坐的特權。而其中,就屬柯牡丹比較眼高於頂了!

  記得天磊有個異母妹妹叫齊燕笙的,玉湖看得比較對眼,卻無緣再見。今兒個出現眼前的,有二個被內定為妾的,卻對劉大帥哥情有獨鍾,一個與柯世昭同樣令人不喜,另一個沒有特別感覺,想必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了!也難怪劉大夫會有吃不消的表情。

  「來,大家坐。難得來新苑做客。」

  幾個女子坐下後,不約而同的掏出繡巾來刺繡,柯牡丹細聲細氣道:「表嫂,你的繡工屬揚州一絕,今兒個可得不吝傳授一番了!讓我們泉州入開開眼界才好。」

  擺明瞭是在刁難。玉湖輕而易舉的推託掉了。「太君同我說過了,家中有女紅房專用來制衣縫鞋,不必我再來專事那些不長進的東西;身為齊家三少奶,除了服侍丈夫,就該為商行盡一份心力。呀!我真是羡慕你們這些未出閣的姑娘,有些閒情逸興,為人妻就這點不同。我哪,怕是不會再有這種美好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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