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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袁不屈獨自走後,沙平威愜意的翹著二郎腿喝酒吃小菜,皇宮御院又廣大又美麗,看三天也看不完,到了晚上還是離人群遠一點好些,免得又被宮女纏上。

  亭子旁有一顆年老的榕樹,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沙平威好奇的湊過去看,冷不被一個尖叫聲嚇到!一個雪白的身影從樹上掉了下來,他直覺的伸出雙手將那白衣人兒抱了個滿懷,否則這小人兒不摔死也剩半條命了。

  李翠宇直撫著胸口喘大氣,一時之間還不明白自己掉落在大男人懷中。直到她順過氣才抬頭瞄到一雙詫異的眼,二張面孔近在咫尺,她低呼:

  「你是誰?誰允許你在這兒?」

  當這種不知感恩的女人的救命恩人恐怕有些不值得!沙平威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感激涕零,反而是咄咄逼人的質問,當下想也不想的收回雙手,讓懷中的小丫頭經由自由落體定律跌到地上;不過也是先算準了亭子中舖著地毯,跌傷的「傷」只會是自尊而不是其他。

  「你好大膽!我要你的人頭!」李翠宇跳了起來。一手摀著臀,一手指著眼前那個大熊似的粗蠻男人!竟然敢對堂堂的公主無禮!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償罪!

  「小丫頭!妳給我聽著!」沙平威一手拎起她的衣領,很大人樣的斥責她:「大爺我沒空陪妳玩!小小年紀就學會耍手段!以為爬到樹上就可以吸引我的注意嗎?乖乖回房睡覺,別來妨礙我!」

  「我十五歲了!不許說我小!放開我!你太放肆了,我要叫人殺了你,還不快些放開我!」李翠宇拼命掙扎著,猛地一腳踹向他的脛骨,結果她又被丟到地上去了!而那個大熊男子在原地跳腳!嘿嘿!話該!她穿的可是硬底皮靴哩!痛也要痛死他!撫著二度摔疼的臀,她四下找她的包袱!發現它仍掛在樹上沒有隨她一同掉下來。她對剛從樹上掉下來的事仍心有餘悸,不敢再爬上去,只好讓那大熊來替她服務了!

  「喂!」她踢了他一下,以引起他的注意,並沒有發現他要拆人骨頭的眼光。「替我把小包包拿下來,快點!」

  「妳以為妳是誰?」他吼了一聲,因為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滿腔怒意化成一拳挺向精雕的木栓,立即打下了一角!「我要妳向我道歉!否則我會開戒打女人。」

  「你敢!你知道我是誰嗎?」李翠宇端起公主的架子,打算給這不長眼的軍人一點教訓!雖然她是個心地善良、連一隻螞蟻被風吹走都會為之掬一把眼淚的好公主,但是對冒犯她又出言不遜的人她可不會對他太客氣!她這不是仗勢欺人,是伸張正義!所以她邊說邊逼近他,心想他若心存悔改,倒是可以放他一馬。畢竟他長得不錯,又不像其他人拼命對她巴結奉承。

  沙平威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這個小小宮女恁地大膽,拎著包袱看來像是要逃出皇宮,還一副兇巴巴的模樣;他的軍服顯示出他的官階,她竟然還不知道駭怕!不過她看來小不隆咚的,也許分不出官階大小,只當他是小嘍囉看了!可惜了一張好容貌,就是太潑辣了些!沒有大人管教的關係吧!沒關係,他不介意代為教導一些禮節。

  「妳是誰?一個小宮女罷了!」

  「哼!睜大你的狗眼,我是個公主!還不快跪下!」她不可一世的說著,等待著這個軍人對她三跪九叩。

  「公主?」沙平威哈哈大笑的指著眼前衣著平凡、灰頭土臉的小丫頭。「妳要是個公主,那些穿金戴銀抹胭脂的女妖老宮女都是皇太后了!」

  「放肆!」李翠宇揚手便一個巴掌打下去,自是打掉了沙平威臉上的笑容。

  不過,十年風水輪流轉,只一下子,她立即面孔朝下趴在他的膝蓋上,二度受創的尊臀正在遭受第三波攻擊。她一時之間呆了!當她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才後知後覺的用力掙扎,但那抵得過他的蠻力!幸好他下手不重,可是侮辱得很徹底,這會兒她全身上下那裡還端得起公主的架子?再顧不得什麼身分了!又羞又氣的哭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找!我要叫我父王殺死你,哇──」

  這一哭,倒教他慌了手腳。

  「喂!小宮女!妳不是企圖逃出宮嗎?妳這種哭法連死人都會被妳吵活了,更別說會引來多少禁衛軍了!」

  她哭得更大聲,坐在他腿上,雙手又抓又捏的直打他胸膛。

  「別哭了,好好的一張臉哭得像猴子屁股──」

  「啊──」霎時收住哭聲,她朝他大叫:「你說什麼?你敢說我的臉像──像──」她說不下去。

  沙平威吁了口氣,見她雙頰涕淚縱橫,好笑之餘心中竟泛起了一股疼愛。真可憐!這麼小便被送進宮,莫怪她想逃了。

  「現在就不像了,像一朵芙蓉,很好看的。妳知不知道妄想偷跑出宮會犯大罪的!不如這樣好了,我向皇上求情,請他將妳賜給我,我送妳回家。妳還小,待在宮中不適合。是不是有人欺負妳,妳才想逃?」他解下領巾替她抹臉,粗手粗腳的抹疼了她的嫩臉。

  但她並沒有推開,只是好奇的瞪他。他居然真當她是想逃出宮的宮女?還以為有人欺負她呢!這個人粗魯了些,卻也是個頗善良的人,還要請父王將她賜給他呢!一思及此,俏臉不覺泛起紅暈。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皇上才不會將我賜給人呢!」她一下子便忘了適才的不愉快,只新奇的看著這個不討人厭的男子。明亮的廊燈映照出他飛揚的神采,他有一雙赤子的眼。

  沙平威搔搔後腦勺,有些懊惱──

  「對哦!我已經拒絕皇上冊封的美人了,這會又回頭跟他要,我那敢?」

  「你也是打勝戰回來的將領嘍?」她打量他披膊上的鷹形標誌,猜想他的官位。「你是誰?」

  「我是沙平威,袁將軍的手下。」雖已被封為將軍,但他仍不習慣新身分,依舊自認是袁家軍的屬員,那樣比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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