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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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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但願袁將軍是個真正的偉丈夫,光明磊落。將他的彪炳功蹟發揮在沙場,面對妻子時則是完全的柔情。」 「我只希望我們都能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是身為女人最卑微的要求。幸不幸福之類的事不會因為我們想要就能輕易得到,只能反求諸己而求得安定平順。」李玉湖輕摟了下矮她半個頭的杜冰雁。 杜冰雁感覺淚沾眉睫;她們的性格南轅北轍,思想卻是這般相同!幸福的確是不易求得的,她只想安定。 「我會想妳,玉湖。」 「那麼,祈求咱們有相見的一天吧!」 兩個女人眼中有淚,唇角含笑,最後李玉湖低附在她耳邊道:「我們可能是唯一咒自己丈夫早日駕鶴西歸的新嫁娘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晦氣?」 杜冰雁假裝板起小臉。 「當然晦氣!至少得等咱們都發現丈夫不合格才可以天天這麼想,並且早晚三炷香。」 「哇!」李玉湖低叫一聲,掩住差點爆笑出聲的嘴,雙肩抖動得像是打擺子。 如果可能,她們希望雨永遠不要停,讓她們可以在土地廟中多溫存一會她們剛建立起的友誼!雖只相處片刻光景,卻像是已相識了一輩子似的。 前堂傳來些許騷動,看來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二人互看了眼,連忙拿起蓋巾蓋在鳳冠上。可不能讓人看到新娘子隨意拿下蓋巾見人!正要各自走回花轎,二位媒婆已衝了進來,後頭跟著轎夫。 「哎呀!怎麼自個兒走出來了!快上轎!山坡上頭衝過來幾匹大狼,咱們得快些啟程,再不走等天全黑了,就走不成了!什麼鬼日子──呀!呸呸呸!哎呀!反正咱們快走就是了!別讓新娘子出了差錯!」 二個媒婆各自扶了一個入花轎,不等新娘坐穩,立即命轎夫快些抬出去放在馬車板上。 沒有多餘的時間互道珍重了!兩隊方向不同的遠嫁隊伍一支朝西、一支朝南的各自快馬加鞭啟程了!遠處的狼嗥在黃昏風雨中更顯陰冷。 很快的,花轎各自出了揚州城的範圍,兩個揚州美女也各自奔向自己未知的命運,展開那令人意想不到的姻緣路── 兩輛送嫁的馬車在入夜後到了富川縣的客棧中停宿。 一將新娘扶入了客棧中,負責送嫁李玉湖的張媒婆立即知道發生了一件天大的錯誤! 陪嫁的丫頭沒錯,轎夫、馬伕也沒錯,一切都很正常;然而,不對的卻是新娘子本身!此刻坐在床榻上,拿下蓋巾的新娘竟然不是李家小姐,而是杜家的千金! 「天哪!怎麼會出這種差錯?」張媒婆嚇軟在地上!她牽紅線二十餘年,幾曾出過這種錯事!現在該怎麼辦?另一批隊伍已南下往泉州而去,已來不及追回了!而這種醜事豈能傳回揚州?那不但會成為揚州城的大笑柄,怕只怕「定遠大將軍」會震怒!到時候不但自己項上人頭不保,恐怕還會株連全族!怎麼辦?怎麼辦?如果再回頭找另一隊換人回來,不但會耽誤良辰吉日,也怕杜家送嫁的人將錯就錯的直下泉州── 在媒婆心思千折百轉之時,杜冰雁也嚇呆了!她看到的不是林媒婆,而是張媒婆!一旁站著的不是陪嫁過來的十二個丫頭,而是兩個面生的小女佣。而她們全用震驚又恐懼的目光死盯著她!她立即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在十里坡時,因狼群接近而倉皇上轎,當時她們都蓋上了蓋巾,分不清方向而任由媒婆扶上花轎,不由分說抬著就跑!連上錯了轎子也沒發覺。老天爺──這下要如何是好? 「咱們先回揚州吧!相信李小姐他們那一邊也會趕回來!」 「不行不行!杜小姐,千萬使不得!先別說李小姐會不會回頭,只要咱們回揚州就犯了忌諱了!何況──何況這種錯事一旦揭發,妳們各自的婆家一個官大位大,一個富甲一方,豈不都得罪了?若觸怒到大將軍的話,李、杜兩家就危險了!杜小姐!已經來不及了!」張媒婆連滾帶爬,冷汗直冒的奔近床邊,抓住杜冰雁的雙肩,一張被淚水糊花的老臉閃著祈求。 杜冰雁倒抽了口冷氣! 「不!妳不會是要──要──將錯就錯!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妳別以為真能瞞天過海!」 「可以的!可以的!真正見過妳與李小姐面目的,除了我與丫頭們,就沒他人了。外頭的轎夫,甚至妳的夫婿都不曾見過。杜小姐,想想看,比起一個病入膏肓的丈夫,當將軍夫人是何等幸運的一件事──」 「我不答應!妳們不可以這麼做!請妳們出去,我要休息了!明日啟程回揚州!」 張媒婆正想要說什麼,但杜冰雁轉身不理;這麼荒唐的事豈可讓它發生!成為笑柄也罷,犯什麼大忌諱都成,她不要錯嫁他人!她已經有當寡婦的心理準備,卻不曾料想過要當一個草莽武夫的妻子!即使那人是大將軍仍是一樣! 「張媒婆!咱們就讓杜小姐休息吧!」兩個丫鬟中,叫小葉的那個圓臉女子機靈的對張媒婆使了個眼色;於是張媒婆沒再多說,與兩個丫頭一同出去了,只吩咐杜小姐要好好休息。 直見到房門閤上,杜冰雁才虛軟的坐回床榻上,腦中閃過每一句玉湖形容袁不屈的話!歸結出他的性格── ──他是一個存心報仇的男子。 ──他將一妻一妾折磨死了。 ──他長年征戰沙場,殺人如麻,滿手血腥。 ──他更可能是仗勢欺人的人。 太強壯的男人都喜歡以暴力征服女人!像她二哥就是一個學了拳腳,並且習慣毆妻的男人!有些書生也會打妻子,但他們力氣不大,造成的傷害再大也是有限!杜冰雁輕撫自己冰冷的雙頰;只有在獨自一人時,她才允許自己露出孤單與無助!在沒有人會珍惜她的情況下,她只能努力的以冰冷面具自保!未來對她而言仍是茫茫然。 她知道自己心中的最底層存著一股渴望,總在茫然與孤寂時啃嚙她的心,她不明白那是什麼。只希望能有一天,在茫然的前景中出現一座港灣,收留她失根無依的身心。那港灣代表幸福嗎?還是別的? 然而,不管是什麼,只要有夢,日子就不會過得太辛苦──她相信──老天總有一天會眷顧到她的──總有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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