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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住口!」沉怒的男聲如厲鞭一般揮來,聽得呂豔若退了兩大步遠。

  唐勁一手提起呂豔若的衣領,將她重重釘在牆上,冷冷的低語:「立刻滾。」

  「你是什麼鬼東西!我呂豔若可不是被人嚇大的,當心我告得你傾家蕩——」

  「你,呂豔若,育有一子一女,當了十來年二線女星,吸過大麻,偽造文書,跳過牛肉場、拍過春宮照、生命中跟過六個男人、做過兩次處女膜整形手術。前天晚上八點,與『巨業』的入贅總經理到KISS汽車旅館開房間。八點進去,九點四十五分出來。沒錯吧?」

  「你——你——你——」啞口無言的女人一消其氣焰,倉皇恐懼的看著眼前冰冷的男人發抖。他到底是誰?——

  「滾。」將她丟給管家料理,唐勁拉住曉晨,遠離有這些人存在的地域。

  曉晨將他拉上樓,到陽臺的空中花園吹風看風景。

  「你感冒了遷到這裡吹風。」冷厲的口氣仍在。

  「正好可以脫下你的西裝讓我取暖。」她低沉笑著,無視他未平息的怒火,便要伸手剝下他的外套。

  「那女人是什麼意思?還有,根本就不該讓她進門。」他阻止她的手,逕自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雙手伸進袖子內,揮動著過長的袖子。

  「你該開心你不是唯一錯認我的人,而且也不是最後知道的那個人。」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安慰的。」

  「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不是嗎?」

  「對。是自己笨,怨不得人。」他靠著漆白的鐵欄杆,眼光追隨著她。

  她笑著搖頭,不再接續這個話題,靜靜享受陽光。

  一會,傭人送上來午餐及茶,問道:「唐先生要與小姐吃相同的午餐或是另外點餐?」

  「相同的就行了,不必再麻煩。」

  在籐椅上落坐,他打量著單曉晨的午餐。少量而精緻,賣相美觀講究。

  「這些餐點都放了幾味中藥材,但吃不出藥味。」她打開一盅煲湯,要他也喝一杯。

  「挺清淡的。」喝了湯,吃了幾口菜,發現她的口味偏淡,爽口而不膩,而且果真吃不出藥味。

  「嗯,外邊的東西常放了太多油,卻又不夠入味道地,味道太重又不喜愛,所以我不吃外食。」

  「你很難養。」他結語。

  她抬頭看他。

  「如果不以評估我當你妻子的可能性為前提,你可不可以別再挑剔我了?你想讓自己死心也不該一再打擊我、否定我。」

  他頓住。久久才回道:「對不起,你有錢不是罪過。」

  她淺笑道:「我很希望自己窮,或者是庶出的女兒來符合你追求的條件。但我畢竟不是,也作態不來自己很能吃苦。我沒吃過苦,不知道所謂的苦是什麼,因此我講不出大話,只能敞開最真實的自己讓你看清。我,仍是我,倒是你早已變了數變,讓我難受了。」

  「你相當聰明。」如果她笨一些、驕氣一些,他就可以把持住自己的。這樣的一名閨秀,他懷疑有哪一個男人能不拜倒在她腳下。

  能得到她的男人,絕對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了。

  他嫉妒那個人,嫉妒得心口猶如千百根利針齊刺。

  「唐勁,你——今天來,是因為舅舅要你來嗎?」

  「對。他很擔心你。不過看來你好很多了,此昨天有血色有精神。」他毫不遲疑的把自己的憂心藏住,公事公辦的口吻不露破綻。

  「你受外公委託保護我,會多久呢?」她垂下眼睫,撥弄著盤中的食物。

  「直到——你哥哥回來,或你出國留學。」其實老爺子只吩咐直到呂豔若停止糾纏,他便可卸責。

  「你知道我將出國念大學?」她訝異他會知道。

  「嗯,靖遠提過。他希望你到美國,讓他看得見。」

  「再一年,說長也不長了。也許我不會再回來。」她頭垂得更低。

  他震動,雙手悄悄握緊——

  「什麼意思?你的家在這裡不是嗎?」

  單曉晨微微笑著,笑容有些落寞。

  「這宅子住了十個人,但我只有我自己。去了美國,有哥哥;到了加拿大,有外公他們。那兒還有一座農場,養了一匹要送我的馬,天氣也適合我這種鼻子不好的人。臺北太潮濕了,過敏怎麼也根治不了。相較之下,臺灣哪有什麼值得留念的地方。沒有思念的人在,故鄉也會像異鄉。」

  「你父親的家人,還有三個舅舅都在這裡呀。」她想走了?她不想回來了?恐慌湧入心口,他口氣嚴厲了起來:「你一點也不在乎在國外被人歧視為次等人嗎?」

  「那就嫁給當地的人吧。不會嫌我太有錢的人必定存在於世上。」她漫不經心的說著。

  「你就不怕別人看上你的錢嗎?」

  「那又如何?難道我得找個比我有錢的人來確保對方的目的不是我的錢嗎?凡事若是計較太多,哪有快樂可言。」

  「你太天真了。」他終於拍了桌子表達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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