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何妨錯到底 | 上頁 下頁


  小胡當下連滾帶爬的走人,連問對方是何人的勇氣也沒有。媽呀!公司的獎金再高也得有命丟花才行。小胡很明確的感受到自己若不信邪,小命絕對是不保的。

  原本小胡站立偷拍的地方,由男子遞補,果真是上佳的偷窺方位。他看到校門口原本上演的認姊劇碼已演得差不多。正統的單家大小姐冷淡客氣的擺脫了單晶晶,返身回校園內。而那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可憐立即將淚一抹,露出深沉的眼光——

  莫靖遠錯了,曉晨小姐是需要保護的。

  唐勁轉身回車上,知道自己務必把這件私下的委託做得十全十美。純真的千金小姐絕對不會知道居心叵測的人可以有多邪惡與不擇手段。

  ***

  這日,天氣稍熱,春風送來的不再是料峭的冷意。於是當車子駛入一排通往高級住宅區的林蔭大道時,單曉晨便叫司機放她們下車;她想要散步走回去。才十分鐘的路程,通過了山下的保全哨站,基本上已不怕有危險。這邊治安良好,每五分鐘有一輛保全車巡過;社區成立十年以來,沒傳出綁架勒贖事件。

  上坡路走得十分耗體力,單夜茴拿過曉晨的書包。

  「讓妳負擔輕一些,比較不容易喘。」

  單曉晨沒有費事的拒絕。她從不計較瑣碎小事,何況夜茴的決定一向不容改變,除非自己以命令的口氣抗拒,否則耗盡了口水也不會有轉圜。而單曉晨從不以命令的姿態對別人。

  她笑:

  「妳一個身高一六〇的人扛著一個背包、兩個書包,而我這高高大大的人雙手空空,在外人眼中看來不知是什麼樣子。」

  「應該有的樣子。」

  「佳姨走不出自己的心結,妳何須隨她的心結起舞?」收住笑臉,單曉晨淡然的聲音裡帶著責備,頓住步伐看向永遠退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夜茴。

  單夜茴不肯回應這種問題。低下頭,任絲髮垂蓋住面頰。

  「算了。」甩頭就走,俏麗的短髮隨動作跳躍了下,才又服貼回原位。她揮著雙手活動,直到體力開始不支,才漸漸放緩了大步走的速度。

  有一戶人家的牆邊種著正盛開的松葉菊,千百朵的同時綻放,她佇足欣賞,並且等著向來慢條斯理的夜茴跟上。該怪自己忘了把書包擱在車上,否則就不必教夜茴硬要扛著十公斤重的書包爬坡。

  「看什麼?」夜茴緩緩走近。

  「松葉菊,開得多囂張。」她側臉要看妹妹,不意被眼角餘光吸引住,不由自主看向十字路口延伸過去的一盞路燈下,站立著一名男子。

  毫不突兀的存在感,彷彿他理所當然該是在那裡;也彷彿,他可以理所當然存在於任何一個地方——不管是荒漠山野,抑或是冠蓋雲集的名流夜宴——

  奇怪?哪來一串念頭?不就是個陌生人而已。

  「哈——啾!」夜茴不小心吸入了空氣中木棉花的棉絮,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喔,妳終於決定與我一同步入過敏的不歸路了嗎?」她抽出手帕,讓夜茴擦鼻水。

  「小心,空氣中飄著木棉。」摀著鼻子,整個氣管好難受。

  「那我們快些回家吧。」

  「嗯。」

  想接過書包,但夜茴不肯放手,只好任由她了。兩人在上坡路段辛苦的走著。果真不久後,曉晨的喘息聲愈來愈急促。

  「休息一下吧。」單夜茴拉住單曉晨。

  「不用,就快到了。」揮開她的手,實在不願再多此一舉的表示自己沒那麼不中用。

  不一會,單宅的黑色鏤花鐵門已然在望——並且還俯帶了個意外的「驚喜」——單晶晶。

  想必是不得其門而入吧。

  「姊姊。」單晶晶小跑步過來,嬌嫩嫩的呼叫著。

  單曉晨沒什麼表情的拿過自己的書包,返到一邊看戲。

  單晶晶果然一逕的對夜茴殷勤:

  「姊姊,我等了好久喔。看!這是我織的圍巾,以後妳過冬就不怕過敏了。我花了一個月才織成功的。」晶亮的眸子渴求被讚美的言詞。

  「我不需要,哈——啾。」單夜茴耐不住鼻腔內的麻癢,又打了個噴嚏。

  「喏。」摸出一張面紙,單曉晨打斜裡送來。

  「我的面紙剛拆開的,很乾淨。」不知自哪偷學來的習慣,單晶晶口袋裡也裝滿了面紙。在掏出時「不小心」的推落單曉晨手中的那一張。「對不起呀。來,姊姊請用。」

  單曉晨退開一步,雙手環腳的上下打量這名「新」妹妹。她會認錯人並不意外,因為某小雜誌刊登過一張大堆頭的相片,箭頭直指著單夜茴,稱之為單家小公主。

  沒錯,單夜茴的綽號叫「小公主」,但卻不代表她是單家正牌千金。不過從沒有人去說明其謬誤,甚至樂意去誤導。因為這麼一來,正牌千金的危險會轉移。種種有關綁架、勒贖、傷害的事件,便會由替身來承受。連單夜茴也同意眾人這麼做,尤其以她執行得最徹底。

  單夜茴沒接過面紙,冷淡道:

  「怎麼來了?我不記得曾經請你來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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