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饕家(19)_席絹

一九

　　哦，還外加宵夜！姑媽，你相信嗎？闕東辰那傢伙現在住在我隔壁！我保證，在他沒有送我回家之前，我隔壁的空屋並不屬於他，而且屋主據說移民海外多年，至少有六年沒回臺灣了。他是怎麼找到人，而且還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房子，買過來變成他的？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有錢人惡勢力嗎？

　　啊！啊啊啊啊，人生為什麼這麼悲慘啊！……

　　PS．厚，姑媽，我這次真的把字數寫爆了，算一算居然也八百多字了。可以不可以打個商量，把超過五百字的那些存起來，等下次如果我寫不出五百個字的話，就拿這裡的來抵，怎樣？這個想法很不錯吧？

　　回復訊息

　　審閱人：奉姑媽

　　審閱日期：2008/07/08

　　月志注記：退件。以下家書，閒雜人等勿閱。

　　小姁，別以為姑媽這麼心平氣和的語氣回你的信，你就當姑媽打算讓你這篇通篇抱怨，還加了一堆暈死人的驚嘆號以及亂七八糟的標點符號的月志過關。

　　看清楚——！你這篇月志不及格，限你十天之內補交一份上來。

　　你啊你，不管糾正了你多少次，你的作文能力還是糟到讓人想吐血，我說你的敘事能力怎麼低能成這樣！每次陳述一件事，總是不著邊際的說個半天，把字數都混完了，也沒能完整的說到一句重點。說了你這麼多次都改不過來，於是我只好相信，你天生就是個沒有文字組織能力的人，我不該對你有過高的要求。

　　我命令你，以後交月志時，以條列的方式來報告你的工作內容。

　　再談到你意外成為闕大少的私人廚師這件事，雖然這樁意外讓你在月志裡嚎叫得亂七八糟（本姑媽還是認定你有混字數之嫌疑，別想否認！）感覺上好像被欺負得很慘的樣子。不過我看了你傳過來的合約，卻覺得福利十分優厚，不輸你之前在闕家服務時的等級。更別說以前你服務的是一家子人，如今只需要照顧一個人的溫飽即可，算起來也不能說是吃虧。

　　你唯一憤憤不平的是闕大少在沒有說服你的情況下就要你把合約簽了，然後立即上工。對於這種強迫行為，我們當然要予以譴責。你放心，這件事姑媽會好好記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早晚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不過合約既然簽了，白紙黑字，我們不能反悔，雖然你已經乖乖去上工了，不過姑媽還是要說一下：好好享受你當私人廚師的時光吧。這一年的時間，經過長老開會決定，仍然算考績，計算在你五年的賽程裡面。所以你要好好努力，明白嗎？

　　記住，十天后補交一份月志過來，雖然姑媽沒有能力遏止你滿太空亂飛的敘事特色，但只要你記得把報告的重點先條列出來，其它我不管，你就算漫遊到宇宙黑洞也隨便你。

　　我對你的要求已經如此之低了，下次如果還是退件的下場，你皮就給我繃緊一點，知道嗎？

　　最後，你以為寫八百字很了不起嗎？值得你拿來跟姑媽我討價還價嗎？下次再拿這種事來盧我的話，以後你每篇月志說給我寫八、萬、字！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微微笑。

　　唉，天氣多麼晴朗，而她的人生卻如此灰暗……

　　「你是在鬱悶什麼？月薪八萬，重要的是採購費另計——想想，有心想A錢的話，可以A多少啊！比你的薪水多都沒問題。福利還比照他們『天闕集團』的高等職員，這樣林林總總算下來，你的收入幾乎可以說是好到令人眼紅，如果這樣你還敢哀哀叫的話，小心雷公劈你！」充滿忌妒的聲音，來自剛剛從歐洲旅遊回來、身上積蓄花費殆盡，如今正過著縮衣節食、不得不把飯店的剩菜剩飯打包回家度日的窮鬼奉嫣。

　　「我不是在哀那個啦，那個我早已經哀完了。」聲音還是有氣無力，整個人像只趴趴熊似的抱著一隻大靠墊，在木地板上滾來滾去。

　　「不是哀那個？你最近煩的不就是這個嗎？你的煩惱轉變得好快，真不愧是超樂觀又神經大條的人。我好羡慕你啊，如果我也可以丟掉一貧如洗的煩惱的話，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會覺得人生滿美好的。」好羡慕的口氣。

　　「小嫣，為什麼明明是羡慕我的話，我聽起來卻沒有很榮耀的感覺？」

　　「因為你現在覺得世界非常黑暗、人生非常無亮，所以就算送給你全世界最好聽的讚美，你也會覺得別人在挖苦你，你的心態實在太黑暗了。」

　　「你沒有在挖苦我嗎？」嚴重懷疑中。

　　「當然沒有！」電話那頭信誓旦旦。

　　「可是……」

　　「別可是了啦，你現在不是在煩惱闕大少給你的薪水太多、福利太好，那是在煩什麼？」

　　「又被姑媽退件了——」好哀傷的說著。

　　「哈！」

　　「小嫣，你嘲笑我！」抗議！

　　「我當然要笑你！這有什麼好煩惱的？」好鄙棄的語氣。

　　「哪沒有？你們都不會被退件，就只有我寫十次至少退六次，我難過也是應該的啊！」

　　「根本不應該。」

　　「為什麼？」

　　「你被退件已經是常態了，俗語說『習慣成自然』，你都自然了，又有什麼好悲哀的？你會為了每天必須吃三餐而煩惱嗎？你會為了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月亮而煩惱嗎？不會對吧？既然如此，你又何須為了每個月一定會發生的事唉聲嘆氣？真是自找煩惱，沒事找事。哪像我們這種貧窮人天天為了生活奔波都來不及了，連停下來歎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愈說火氣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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