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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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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但為師運功時,並無不妥之處。」知道不是葉盼融被下藥,他才放下一顆心。「如果趙姑娘對我下了藥,而初時並不覺有何不適,便代表這種藥的效用期長,一時半刻不會有事。趁這段期間,我會多研究的,妳別擔心。瞧妳,滿面風霜,這三日奔波了不少地方吧?傻孩子,應以照顧好自己為要事的。」 她無言地又抱緊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卻怎麼也放不下一顆為他焦急的心。他不會明白,她日子過得好或壞、喜或悲,全繫乎他的安全快樂與否。如果他有微恙,又怎麼期盼她快樂平和地度日呢? 「師父記得的大夫較多,這事讓為師自行解決。答應我,別掛心了,好嗎?」他抬起她的下巴,要求肯定地答應。見著她臉上新添了幾處被樹枝劃到的細傷口,輕輕搓撫著。 葉盼融並沒有答應,只改了話題道: 「您未來的妻子會盡心服侍您吧?」 「為什麼這麼問?」 「您該擁有最好的。」 「妳已是最好的了,為師怕再也找不到更出色女子了。」他笑著搖頭。 心口怦然一跳!明知他說的是溢美之辭,但他澄澈的黑眸容不得半絲虛偽做作。他只是太善良了,才會看不清他人的醜惡,才會對加害他的人寬容,才會真誠地說她是最好的—— 陌生的酸澀又湧上眼眶,為什麼又想流淚了? 白煦擔憂地低呼: 「怎麼了?哪兒受傷了呢?還是哪裡不舒服?」 她甩甩頭,抑制了情潮湧動之後,才又看向他: 「沒事。我只覺得,世間再不會有人如你對我這麼好了。」 「不。真正了解妳的人,都會喜愛妳,想對妳好。只是妳將心封閉,不讓外人有機可乘。」 「我不要第二個人對我好。」 「有一天,當師父給予的溫情令妳覺得不足時,妳會知道,有一種撼動人心的情感,才是妳今生最需要的,到時師父可要嘲笑妳嘍!」他哄著她,笑著,也輕輕搖著她孤單的身子,任憑落寞供自己獨嘗。 而他懷中的葉盼融,也只能埋進自己的臉,不讓他看到她掩不住的絕望與悲哀。 不會了,不會再有別人了。她今生最需要的,也正是她要不起的。 但——只要一時一刻也好,就讓她偷取一些時光吧—— 「倦了嗎?」他輕問,不免猜想她可能三天三夜地奔波,都未曾閤眼。 她不敢抬眼,只是點頭。 「到床上小眠一會吧!」他將她帶到床上。 「我回房——」她並不堅持。 「不,讓為師重溫照顧妳的那段時光吧!」他為她蓋上暖被,眼中滿是回憶:「啊!還記得當時妳甚至不及我的腰高哩!大火害得妳不能睡,一睡又陷入惡夢,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抱著妳睡,也被妳踢咬得傷痕累累;一旦入睡,反而手腳全鎖在我身上,若拉開,會令妳在睡夢中顫抖流淚不止——此刻,妳已亭亭玉立了,也忘了是什麼時候妳不再同我睡。」握住她手,絮絮著共同的回憶,一開閘便停不了。 她記得的。十二歲那年,癸水初來,疼得冷汗直冒,又被源源不絕流出的血水嚇得無措!羞慚與恐懼使她哭鬧,並且無狀地踢打白煦,將他鎖在大門外承受冰雪加身,幾乎沒染上重病。爾後,他們不曾同榻而眠。白煦只慶幸地以為她已能忘掉家破人亡的夢魘,不再需要有溫暖的胸膛替她驅逐惡夢與恐懼,但她卻在那年明白自己已成為少女的事實。 共枕而眠的時光,不會再有了。 在他溫柔的守護下,她帶著自身的遺憾入眠—— *** 「二哥!請你成全我!」 莽撞急切的語調,與一衝進來便下跪磕頭的身軀,著實令白煦訝然不已! 放下傭人端來的補藥,連忙扶起小弟: 「快起來,有話好好說。如果二哥幫得上忙,必定全力相助。」葉盼融尚在內室沉睡呢!可別讓白焄的大嗓門擾醒了才好。 但白焄死不起身,非要得到原諒與成全不可: 「不,我不起來,我罪該萬死!可是我仍厚著臉皮希望二哥先答應了,我才會起身。」如果他不能得到全宅最善良,且最受寵的二哥支持,那麼他與連麗秋的未來,怕是會被當成姦夫淫婦,活活給打死了。 「焄弟,起來吧!除了天地父母之外,不該輕易向任何人曲膝。」伸出兩指,輕易將白焄碩大的身體提坐在椅子上。他不理會白焄不可思議的表情,再問了一次: 「到底是什麼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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