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行行出狀元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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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得太猛的桂嬤嬤拐到腳了,身形一個踉蹌,煞不住地往牆上撞去,正面貼合在牆上,撞了個結結實實。瞧那力道,把臉撞平都有可能—— 「阿娘!」桂姨娘好不容易才哭完一場,此刻見娘親竟然為了幫她討公道而受傷,尖叫出聲,撲了過去。在路經紀小芳時,怒聲質問:「你這個該死的狐媚子怎麼可以躲開!」 對,就是因為紀小芳突然閃離,桂嬤嬤才會因失去攻擊目標而撞牆,都是這個狐媚子的錯! 「我沒想躲。」小芳不爽地回道。小歸村的人,哪有怕打架的! 「是我拉開她的。」白雲很是斯文地開口說道。 「你?你是誰?!」桂姨娘讓身邊兩名健婦去扶桂嬤嬤,瞪著白雲問。 「我是她的同鄉友人。」白雲隨口說了句,接著道:「我們不懼打架,卻也不打老人。所以,我拉開了她。」 小芳悄悄扯了扯白雲的衣擺後,以眼神詢問著:咱小歸村幾時有這樣的例啦? 在小歸村,只要翻臉打架,誰還管男女老幼啊,敢出手相打就要有挨揍的覺悟,不然就別打。 白雲以眼尾瞥了小芳一下,示意稍後解釋。畢竟正常人實在很難以簡單的眉目去傳遞超過一句話以上的意涵,至少白雲很確定自己做不到。 小芳乖乖退到一邊。有小雲出頭,她萬事放心,所以她又有空可以繼續哀悼身上這套慘遭辣手摧殘的新春裝了。才上身沒幾天就穿壞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啊,要怎麼修補才不會讓人看出來破掉過啊…… 小芳退居成路人,但事情當然還沒完—— 「你一定是故意害人的!我阿娘這樣沖過去,沒人扶著,就會撞到牆上去,你的居心太險惡了!侯爺,您看這兩個人,把我阿娘害成這樣——」桂姨娘指著白雲罵了一通後,臉上表情迅速改變,換成楚楚可憐樣,就要找家裡大人討公道。 「是啊,隱哥兒,您要給老奴作主啊……」撞得一臉鼻血、掉了兩顆牙的桂嬤嬤雖然還沒有從頭暈與疼痛中緩過來,卻在稍稍擦乾淨臉上的血後,便讓兩名僕婦攙扶著,虛弱至極地走過來,一邊唉聲訴苦。可惜鼻音太重又兼有點漏風,致使她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一種與其慘狀全然不搭的趣味感…… 白雲就站在小芳近旁、桂姨娘面前,當桂嬤嬤走過來時,昏花的老眼漸漸清明,她本想趁機狠狠瞪一眼紀小芳,卻不料找錯了方位,瞪錯了人——她瞪的人是白雲。 白雲的目光早就定在桂嬤嬤臉上了。 當兩人的目光對上時,白雲露出了一抹非常溫雅謙遜的微笑,目光盈盈,笑容柔怯…… 當桂嬤嬤視線恢復清明之後,先是一愣,接著,驚駭欲絕地失聲叫道:「順、順兒!李順兒!」 慘叫完,整個人即刻暈死個人事不知。 情況再度亂成一團。 白雲還沒完全收拾好自己臉上的笑容,下巴就被捏住,轉向賀元的方向。 「李順兒?」他挑眉問。 白雲聳聳肩。 「顯然我不是,她認錯人了。」然後玩笑道:「古有佳人一笑傾國傾城,我難望其項背,只能傾個老婦人。」 賀元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她嘴角,像是想將她剛才那抹屬於嬌美女性才有的笑容給留住,或攢在手中,獨佔。 「……還有我。」他的低語,只有她能聽見。 白雲確實聽見了,因為她臉紅了。 不想讓人看到她這個模樣,賀元當機立斷,拉著她的手就走,再不理會眼下這一團混亂——那反正不幹他們兩人的事。 「走。」他這樣說道,也身體力行。幾個貼身小廝在前開路,排開所有企圖擋住他們的人。他快步將她帶離那場混亂,以及讓他很介意的昭勇侯。 白雲只來得及對還在一邊哀怨的小芳做了個手勢,並以唇語無聲道:「有空來我家。」她們兩人最近的運氣實在太壞,想好好談個話卻是千難萬難;所以還是去她家吧,那總不會再隨便跳出個昭勇侯家的什麼人來吧。 昭勇侯似乎在後面喊人,希望能阻止他們離開,叫了「賀二爺」,也叫了「那個書生,請留步」,但賀二爺與「那個書生」都沒有理會他的打算,兩人早就跑了個不見蹤影了。 雖然昭勇侯正是白雲來京應考的原因,但他這個人對白雲一點重要性也沒有。她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昭勇侯,不如說是為了醫好她阿娘的心病。 昭勇侯趙思隱對她來說,永遠只是個無關的路人而已。 賀元直接將白雲帶回家。 讓丫鬟們在書房的外間擺上瓜果香茗後,遣退所有小廝丫鬟,只叫春生與春明把門。 「她們打架的原因是什麼?」賀元實在好奇。 「單方面的爭風吃醋。」 「爭風吃醋?」賀元怎麼也想不到竟是這麼個離譜原由。 「桂姨娘誤以為趙思隱這陣子追著小芳跑,是對她起了心思,所以在街上偶遇後,自然不肯輕饒,罵了幾句就打上去了。」 「昭勇侯的喜好真奇特……」一般公侯人家,就算只是通房,也不會在大街上使潑;而這位敢這樣幹,定是平常就被縱出了這樣的脾性。 「……或許,這就是那個桂通房之所以誤會的原因——小芳比她悍,而昭勇侯就愛悍的。」要比兇悍,小歸村的女人可從沒輸過。 賀元低笑著搖搖頭道:「一直知道昭勇侯的家宅向來不安寧,卻沒想到竟糟糕至此。」 「只是從一個通房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家內宅如何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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