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別讓相思染上身 | 上頁 下頁


  房律龍扁扁嘴,心下是明白每年年初是公司最繁忙的時刻,有多少人手都不會夠用的,他這個太上皇算來是清閒得近乎罪惡了。沒辦法!誰教他有一個很有經商才能的養子呢?所以養子搶走最幹練的人才也是正常的,但是——不刁他兩句,心頭就會癢得難受。

  「反正最差的才留給我就是了。」

  「爸,如果您真是這麼盼望的話,那好辦,原本要調來您這兒的秘書就到我那兒,您這邊呢——」

  「別想!」房律龍直截了當地拒絕。開什麼玩笑?他這邊的兵荒馬亂還巴望著一個有組織能力的人來坐鎮呢!看看外頭那些無頭蒼蠅,真是不忍卒睹。「如果你事情報告完了,就快快走人。別妨礙我含飴弄孫!」

  房令璽微微一笑,低頭看著已寫完功課的女兒道:「我是得走了沒錯,昨天答應歡歡做完功課後陪她一齊做勞作的。來,歡歡,我們下去吧,爸爸已替你準備好了紙粘土。」

  「哇!真的嗎?爸爸現在有時間陪我做呀?」小女生驚喜問,抱著書包跑到父親面前,小臉仰得高高的。

  房令璽點頭,就算再忙也要撥出時間參與孩子的童年。錢隨時可以賺,孩子的童年卻只有一次。何況他的付出並不多,在父兼母職的情況下,他該要付出更多的,然而他這個貼心乖巧的女兒呀,總是太容易滿足,讓他不時覺得歉疚,也更加疼她入心坎裡。

  「什麼!你要帶走我的寶貝?我不答應!」

  他才把歡歡接回來耶,剛剛她忙著寫功課,都沒有空跟他玩。好不容易盼呀盼的,總算盼到歡歡寫完了,他竟然就要來搶人!有沒有天理呀?他不允許這種事,絕不!

  「爺爺,您也一齊來嘛。陪歡歡做一只好可愛的鴿子好不好?」善體人意的小女生輕易敉平了一場爭奪。左手勾著父親的手臂,右手放入爺爺的大掌裡,快快樂樂地下樓敘天倫去了。

  這是房家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總是熱鬧地鬥鬥嘴、爭執一些芝麻小事來增進感情。一個「番番」的老小孩、一個乖巧的小小孩,再一個成熟穩重又值得信賴的男人,就算少了女主人,也不覺得缺憾。

  幸福快樂的生活,不在於有沒有多一位女性。只要彼此付出滿滿的愛與關懷,生命永遠豐盈。

  房家這三位,正是最佳的見證。

  ***

  朱月幽調到三十五樓當專任秘書,這個工作被號稱為「最佳管家」。

  早有所耳聞呈半退休狀態的董事長在公事上只有橡皮圖章的功能,秘書最常做的事是打理老先生的所有私事。她一直以為打理私事也會有個界線,所以現在她才會這麼傻眼地瞪著那個正在與她交接的人。

  即將解脫的高秘書不顧自己胃潰瘍剛好的病體,幾乎是亢奮的口氣、並以手舞足蹈做加強,慶賀自己的脫離苦海:「比起繁忙的總經理室以及副董事長室、協理室、副理室來說,這邊算是清閒的了——在公事上。所以你千萬不要覺得這些工作已經很多了,而且別忘了這裡有兩個助理幫你。」高秘書生怕還沒交代完,這位看起來嬌弱得不像具有秘書強悍幹練特質的女子會拔腿給他溜,所以他很有先見之明地擋在電梯門前。

  開玩笑!真要溜,也該是他先溜。

  「至於私事上,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幫忙董事長跑跑腿、上網搜尋世界各國好玩的玩具並代為訂購,偶爾開車去接董事長的孫女下班——雖然有司機,但要是董事長沒空時,你得跟司機一齊去接人。當然啦,督促小公主的功課進度——」

  「咳——那個——阿NO——高秘書,也許你該直說是幫小小姐寫功課,那似乎不叫督促。」助理秘書忍不住揭發事實的真相。他們常常被逼著學寫小學生的筆跡,還要被驗收。這種事還是先說比較好吧!

  「寫、寫功課?」朱月幽瞠大眼問。

  「嘿嘿——嘿嘿嘿——那個,是開玩笑的啦!董事長愛孫心切而已。事實上我們至今還沒真正幫小公主寫過功課呢!」高秘書撲過去消滅第一個多嘴者。

  第二個正義之士前仆後繼:「但是,董事長要求我們多多練習以備不時之需呀!前天還要你去買國小作業簿來分給我們練習,說要當考績的。還說誰寫得最像小學生的筆跡,誰的年終獎金就最多。」真是一頁斑斑血淚史呀!在不景氣的世道,錢有多難賺可見一斑。

  「怎會有這樣的事呢?如果只是要做這種事——何須調我們過來?」

  「所以說那只是順便的嘛!」高秘書再接再厲,封住第二個人的嘴。嘿嘿直笑道:「基本上,公事時候比較多。真的!你別想太多。」

  在這些人奇怪的臉色裡,想要不去想太多還真難。朱月幽笑了笑道:「我想——」

  「你想什麼?別忘了你已算是董事長室的專任秘書了。」高秘書趁她話還沒說完,先暗示她現在想要落跑是不可能的了。

  朱月幽搖頭,聲音雖輕但是也堅定:「既然來了,怎麼會打退堂鼓呢?我想我應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只是,我以為總經理的——千金是不來公司的;即使來了,也該是在總經理那裡——」她的聲音好輕好輕,像是屏息等待著再一次的確定。

  高秘書揮揮手,歎道:「是呀!要不是來到三十五樓,我也不知道原來董事長他們把小公主帶進帶出的。一般來說不是應該嬌養在家中的嗎?唉!反正以後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董事長可寶貝她了。」轉身看了眼時鐘,他接著道:「你要明白,富貴人家就怕孩子被綁架,所以他們將小孩子保護得滴水不漏也是很正常的事。這也是你們在樓下時,不常聽到小女孩消息的原因,以後對於這一點,你可要警覺一些。」

  「我會注意的,」微微抖顫的聲音,幸而無人察覺。她緊緊握住拳頭,讓心底的激蕩全灌注在手心被指甲掐痛的感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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