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不請郎自來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元再虹一拳打飛阿豆仔:「找死啊!中國女人的腳是你隨隨便便可以碰的嗎?不用試穿也知道不會合!」拜託!那只鞋比臉盆還大。

  被扁得七孔流血的阿豆仔一手捧著心愛的玻璃鞋垂淚,一手顫抖的指向他們,道:「至少——至少給我相信她不是仙度瑞拉的理由——」

  這時已醒轉的元初虹火大的以大腳丫烙印上阿豆仔的臉:「size印在你臉上了,你自己核對!找死呀!沒看到本姑娘在忙嗎?還敢拿一隻臭鞋來暗算我!」

  解決掉礙事人物,元初虹拍拍身上的灰塵,很大姐大的拿根牙籤咬在唇邊:「走了,找年回去!」很搖擺的走人也。

  ***

  她看到年回了,只能緊緊盯著他。他更黑更壯了,似乎也更高了,但不變的是他那張敦厚的臉與微蠢的笑容——

  她叫不出聲,但元再虹可不,就見他老兄從後面掏出一隻擴音器,吼出足以轟破每一個人耳膜的噪音——

  「酒幹啊倘賣無——」

  元初虹雙目一瞪,搶過弟弟手上的擴音器,將他扁得奄奄一息。接著才如泣如訴地揚聲叫:「芋仔冰、草湖耶芋仔冰,擱有芋粿、菜頭粿、芋粿巧、土窯雞。土窯雞擱來嘍,麥吃耶郎緊來買——」

  很快的,元家姊弟賺了一票,荷包滿滿的回家去。

  ***

  四隻熊貓眼悲涼相對,姊弟倆恐懼的抱著發抖。

  「嗚——我們遇到暴徒逞兇,好可憐喔——」

  「那個叫做作者的人怎麼那麼壤?她以為她是誰啊?真可惡——」

  「還——還搶走我們賺到的錢,說是賠償她的抓狂損失,土匪!」元再虹悲憤地控訴。

  元初虹忿忿不平:「對嘛對嘛!自己亂寫還怪我們不敬業。她每次都嘛這樣,故事寫得正正經經,自己都會在腦中幻想出一些離譜的版本,還敢怪我們亂演!」

  「誰教我們是苦命的弱勢族群,唉——」

  再揉了揉痛處,哀怨且認命道:「好了,上工吧。」

  「錢歹賺呀——」

  「又不能說不幹就不幹,現在失業率那麼高——」

  「嗚——」給我記住。

  ***

  「年——回——」元再虹大吼出聲。

  數十尺之距,人牆隔成障礙,吼聲被吵雜消去些許,傳到年回那邊已模模糊糊地不真切。

  年回抬頭四望。誰在叫他?

  「這裡!」元再虹拉著姊姊往前沖,在一群「哎唷」、「誰撞我」、「誰偷摸我」、「有色郎」的尖呼中泅遊過人海,殺出一條血路,恍然回首一看,竟是屍橫遍野、死傷無數、不忍卒睹。姊弟倆為這慘況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念一聲阿彌陀佛後,才面對年回。

  「你!」年回手上的糖全掉了,驚得身邊的小孩全趴在地上撿,但他毫無所覺,呆呆問道:「耶?她咧?」

  元再虹無奈的手指往下一比:「在那兒。」

  就見元初虹正與一群小乞兒奮戰,比誰撿的糖最多,不時還惡口喝斥:「死小孩,沒看牙齒都快掉光了還想吃糖!喂!那顆是我的,沒看到上面有我的腳印嗎?」

  年回伸手緊抓住她雙臂,很緊很緊,像要確認是幻還真——

  「你——」她塞了滿嘴的糖,頰鼓得像豬頭,要確認是否為她,著實困難。

  「——呃——」噎到了!噎到了!救人哦——她的心在急吼,但嘴巴像糊了膠,半個字也擠不出。

  兩兩相望,眼中湧著千言萬語,就見她出氣多,入氣少,就要含恨歸九泉,這時——

  「啡——啡啡——」一隻騎著王子的白馬神勇奔來。

  「啡啡啡(白雪公主在哪裡?)」

  啊!是那個專治噎死之疑難雜症的白馬王子嗎?元初虹機警的抓住那唯一的生機,用力確認沒錯,白馬在上、王子在下,正是白馬王子是也,聽說任何吃東西吃到噎死的,找他准沒錯。

  她將雙唇嘟成章魚狀,心中大呼come on baby。

  「啡、啡啡——(不!你不是白的!你不是白雪公主,我對黑雪公主沒興趣)」又是一陣馬叫。

  拽得咧!救人如救火他知不知道啊?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沒看到她快要死了嗎?臭白馬!

  年回看不過去,自告奮勇道:「我來也是可以的。」

  為什麼可以?她以眼神問。

  「因為我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被作者加持了神奇的力量。」

  有道理!OK,讓他來也成。章魚嘴立即轉向,同時記恨的踹飛那只白馬與那個王子。

  「上船嘍——」鼓聲打得震天響,是最後一次的催促,再不容人拖磨。

  沒有時間了!兩雙眼同時閃過焦慮。

  快啊!還磨菇些什麼!她以眼神表示出著急。

  「我——我——」他結結巴巴。

  什麼啦?有話直說成不成?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