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愛我不必太癡心 | 上頁 下頁
一六


  不能直接問,我只能等他那麼對待我的一天才會見分曉。

  「女人糾纏不清是最不可愛的!」他語氣不耐,針對那名千嬌百媚的女人。

  舞曲正好結束,我放開他,退了一步,躬身而有禮道:「為了當一個可愛的女人,奴家不糾纏你了!待會見。」我是想給他去與施小姐打招呼的機會。

  不料他一手勾我入懷:

  「別找了。妳的老相好離開了。」

  我吃驚地笑道:

  「我找他做什麼?我只是想去補個妝。乖,等我。」

  我想這個男人是相當唯我獨尊的。在主導所有人注目焦點的情況下,他當然不會允許我比較注意別人。即使我不是他重要的人,但只要目前我是他的「女人」就必須只注意他、以他為重心去運轉;這是天之驕子的脾性,我必須切記。

  走入化妝室,我打開皮包讓自己的妝再厚上一層。面對這種祕書兼情婦的身分,其實我是有一點點想抽身了。倒也不是說樓逢棠這個人表現不好,只是我認為我了解他夠多了,多到清楚他的可怕;與他玩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我想我可以加強幾分貪婪,讓他早早讓我下台一鞠躬。怎麼能有這種花得半死的男人可以兼見犀利特質?在他面前,我是一點點鬆懈也不行了。

  化妝室的門又被推開,走進來了一名女子。我知道全場中最注意我們的那三名女子,一定會有一個人來招呼我,所以才選擇進化妝室。

  進來的是林璐玲。她輕視且不屑地瞪我:

  「妳真是給女人丟臉!甘心為錢淪為男人的玩物!」

  「而妳真是對不起自己的心,明明渴望他,卻又充聖女,等著他來三跪九叩。妳以為花花公公子會那麼委屈自己去放下身段嗎?」我回答得尖酸刻薄,也剛剛好可以扎中她自憐的芳心。

  「至少我不下賤!我心儀他,但仍能保有尊嚴,否則今天那有妳囂張的分!」

  我將蜜粉盒收回手袋中,冷笑:

  「好呀。既然妳已安好地保有尊嚴,那妳還有什麼不甘心的?了不起是戲碼沒有依妳的純情方式去演變而已。花花公子沒有心折於妳的傲骨、死命改過自新去追求妳,他依然放縱,那妳該感謝上天,讓妳保有純潔與自尊,何必一臉狂妒地瞪我你?」

  「妳——」林璐玲一臉的受傷,踉蹌地奔了出去。

  可憐,被我戳破了罩門。

  她的觀念沒什麼不對,她純情的思想,有傲骨也很正確,但可惜她相中的白馬不欣賞,也沒空對她花心思。而我的種種行為,非關道德,我只是忠於我自己罷了。

  既然我不願追求愛情,那兩性之間單以金錢與性來維繫,反而是容易且快樂得多。

  這是我對待生命的方式。

  對於愛情,我敬謝不敏。

  人生這麼的長,我不願斷送在愛情這東西上頭。癡情狂愛其實是一種罪過。女人容易毀在這當口。為什麼要癡傻到這般呢?愛情其實也不過是人類七情六慾中刻意被誇大歌頌的一種感覺而已,為什麼大家視若生命?非得用一輩子去陪葬不可?

  我冷冷地看、冷冷地笑!笑那些把生命浪費在愛情上面的人們。為那虛無飄渺的感覺沉淪入柴米油鹽中的人們感到可怕。那種生活。值得嗎?好浪費生命呀!

  §第四節

  數日來,樓公子一直沒召我過去過夜,所以我一放假就陪應寬懷去看畫展。目前在母親有計劃的栽培下,他已小有名氣,訂單也不斷湧來;即使立志要當個畫匠,他依然需要精神糧食來刺激靈感。

  要說是樓公子對我熱情不再,倒不如說是我故意讓他對我厭煩。我說過,我得慢慢布好下台的路線,多對他表現一些貪婪無度與占有慾,男人就會自動退避三舍。以前我從不call他的,後來不見面時每一小時、二小時call他一次,終於惹他厭煩了。

  真有成就感,完全按照我的劇本在演,精明厲害的男人也拆穿不了我的西洋鏡。

  所以我的心情很好。

  「妳呀!開心什麼,笑得像個娃娃似的。」應寬懷買來兩枝冰淇淋,我們坐在美術館外的草皮上享受七月半的酷陽與清涼。

  不必演戲,我回復了正常的扮相,不施粉脂,讓皮膚好好透口氣;也沒有虐待我的長髮去吹造型,只綁成馬尾擱在身後。長袖白罩衫,窄管牛仔褲,外加一雙大兩號尺碼的布鞋,撫慰一星期五天半必須穿高跟鞋的折磨。

  我舔著冰淇淋。一邊問他:

  「應寬懷,你去過英國讀書。那你告訴我。申請出國遊學的手續麻不麻煩?」當了一年半的花瓶,我演得有點倦,下一步的人生目標就是先遊學。再修戲劇學分,我認為我高超的演戲戲胞可以經由學校訓練後,將來回國組一個小劇場,充分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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