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愛我不必太癡心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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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妒嗎?羨嗎? 我常愛聆聽這種閒言閒話。其實由一個人的談吐,很容易可以看入那人的內心。而這些人口誅筆伐的背後,往往以一種清高自許的姿態,動用道德的規範,去踐踏別人的行為;但實則心中含妒。 妒什麼呢?妒那些不倫出軌的女子居然敢無視規範、不在乎言論指責地去破壞道德,而她們卻不敢,也不能;因為她們是良家婦女,四個字令她們動彈不得,根本不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因為她們承擔不起後果。於是她們只得以這種方式去發洩。 語言是可怕的東西,傷害他人並不算什麼,可怕的是你出口的字句,容易讓人將你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我向來沉默,是因我討厭無所遁形的感覺。 那廂有道德人士批評不休,這廂有花瓶一族不算太真心地來恭喜;我正等著十點上十六樓報到。 世間那有真正的朋友?肯笑臉迎人做功夫,已是功利社會上值得感激的事。人人都爭著爬高處,真心反是一種負荷。 「任穎,上了十六樓別忘了提拔我們呀!」 「一定一定。」我笑著,一副忘形得意樣。 「可要好好抓牢樓大少呀!至少要有銀子、車子和房子。」又一個高聲揚來。 「那是當然!」我摀嘴大笑。 「可別太早成下堂呀!」這一個音調不太客氣。 「我相信自己本錢夠啦!」標準的花瓶自信。我擺出性感的表情回應。 哈啦沒有多久,主管召了我進去,我才終於可以收拾回假笑的面皮,讓它正常運作。 我的主管也就是田聚芳的「中」魚——王斯洋;大魚之名只有富家公子才配用。 在這個公司只問能力,不問操守,要養花瓶就得付出代價;業績不好的部門,隨時有飯碗不保的可能。所以王斯洋算是不錯的了。 「坐。」他擺手。 我含笑坐下。風情萬種地看他。不是我說,而是王先生部內中的女子大多美貌比大腦強,我們為人部屬的就要懂得生存之道。 「妳終於熬出頭了。我早看出來妳會成功。」他抽起煙,透過煙霧凝視我。 我含笑回應,說著言不及義的話。 「那裡那裡,只不過是當祕書而已,算什麼大成就呢?」 他的表情有些惋惜: 「妳看似隨和好上手,但一年半下來,我才驚覺妳將自己保護得多麼緊密。」 「哎唷!經理,說這什麼話!是您看不上我的,要不是您已是阿芳的人,我那會孤家寡人到現在呀!」 王斯洋只是一逕的笑。 「如果妳不願意上去,我會代妳婉拒。其實我覺得方主任適合妳。」 每個人已篤定我會成為樓公子的枕邊人,活似他們已親眼看見了似。是他名聲太狼籍,還是我看來一副隨時準備上床的樣子?嗯,值得研究;我對樓公子的好奇心更重了,不上去未免可惜。 嬌俏含嗔地揮手,瞪大我的雙眼: 「經——理!方主任一個月才三、四萬,連我的外套也買不起,等他爬上高位,我都老得進棺材了!您怎麼可以說他適合我?他才養不起我呢!」 王斯洋皺眉地審視我,久久不語,我知道他對我的看法又產生了無比的不確定,自以為是的人總要吃點苦頭。我含嗔的面孔一直維持著,勢利的眸光也閃閃灼亮。剖析呀!我看你怎麼把我看個透明! 但,最先出聲的不是我們之間的任何一個,而是倏然推門而入,並且撲向我的一名女子: 「妳這個賤女人!為什麼方大哥會瞎了眼愛上妳!」 我躲開,慶幸自己警戒性向來不低,否則老天爺,被那一雙爪子割傷,我還能見人嗎?我拒絕身上產生任何不名譽的傷口,尤其出自這種冤枉。 定睛一看,幾乎吹出一聲口哨!好精采啊!伸張正義的是部門內甫加入的菜鳥,清新的大學新鮮人高伶蘭小妹妹,而門口站著像尊石膏像的不正是才被我批評完的方主任嗎?這畫面常常上演,不管電視中還是小說中,不過主角不是我,我扮著大反派。 好吧!反派人物也該有反派人物的扮相,不可失職。我冷笑且刻薄地出聲: 「小丫頭,妳活得不耐煩了?敢攻擊我?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妳這個娼妓!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社會,公開榮升妓女寶座竟然洋洋自得?妳真是女性之恥!」 如果不是門口那位方先生抓住高伶蘭,只怕我是不能安好站在一邊說著壞女人專用的台詞。我只是奸笑、媚笑又嬌笑地展示著我的風情,現在尚不用我多話,另一邊的人馬會自動代為結尾;門口的觀眾正多,我可不能讓她們失望才好。 王斯洋漲紅臉: 「放肆!伶蘭,妳這是什麼樣子!妳別以為妳是我甥女我就會任妳胡來!方主任。她是妳的下屬,你自己看著辦!」 方主任眼中含悲夾痛地盯住我。可見我那一番話徹底傷了他自尊心與癡心。我冷冷一哼,別開了眼。 「方大哥!你睜開眼睛看呀!為什麼你會看上這種虛榮的女人?我是沒有她美。但我是真心的呀!為什麼你還想在這種時候求她留下?看看你得到什麼回報?她看不起你!」高伶蘭鄙棄且憤怒地吼著,企圖喚醒一顆盲目的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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