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愛你的十個理由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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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學不代表認識,何況那時追我的人不少,上了大學之後更是。」羅夫人蒼白的面孔上泛了些許紅暈,不太好意思的說起當年情事:「有一次我生病了,許多人送來花和禮物探望我,妳爸送來的卻是課堂上的重點筆記。妳知道我一生好強不服輸。期末考迫近了,卻沒能準備功課,心情沮喪是可想而知的。妳那讀歷史系的笨老爸就這麼跑到會計系幫我上了三天的課,抓了不少考古題,使我依然能夠考到好成績,而他卻差點被二一。」她輕吁了口氣。「我想,每個女人心目中需要的伴侶不盡相同。我需要一個能讓我無後顧之憂的男人。那時我不明白喜歡與不喜歡要怎麼分別,但我願意與你爸共度一生,那就夠了。我從不以為我會愛上什麼人,所以感情處理得並不慎重。但也許在我還不知道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她們母女從未有長談的機會,因此書房的氣氛顯得有點僵滯。羅夫人更不是慈母型的長相,不過她已盡她為人母親最大的努力來與女兒分享經驗了。 羅紅輕道: 「為什麼男孩子總是追求者,並且明白他們中意誰?」 「我也不懂。但能被喜歡,應當感到榮幸,即使妳不喜歡對方。」 「我弄不清楚心中喜不喜歡。」這是她目前最大的問題。 「不急的,妳才大二。」為人父母的私心,都希望女兒不要太早涉入情網,畢竟是累人了些。 羅紅開始收拾畫紙。想到了他過完這學期就會回日本,想到了兩個不同國度的距離,想到了他與她之間的模糊界線—— 只稱「朋友」,已顯得有點自欺欺人了。 *** 范群的中文姓氏來自母親范若倫。范若倫的長相原就嬌小秀緻,在日本居住了二十八、九年,使得她更像一名日本小婦人,她生的兩名孩于全像她,有白皙俊俏的容貌。 「群己,你有心事嗎?」來台東遊玩也有三天了,范若倫敏感的察覺到兒子不若以往的開朗。 范群收回眺望遠山的眼,對母親笑著。 「沒有,爸呢?」他扶母親一同在石椅上落座。今晚他們決定參加飯店所舉辦的「賞星宴」,由飯店提供烤肉等食物,在飯店前的大廣場上露天而坐,賞星觀月。雖然中秋節已過去一個月了,但同樣是圓盤滿月,皎亮的月色相同,也就不必去計較是不是中秋了。 「你爸在泡溫泉,等會就過來。」 范群點頭,起身去食物區端來幾串烤肉與飲料。 「台灣有令你牽念的人嗎?」范若倫溫柔問著。 他並不想談。如果羅紅拒絕見他雙親代表著對他的不認同,那他最好別提,免得父母空歡喜一場。到了適婚年齡,家人對他的交友狀況自然敏感了起來,他不願說太多,只道: 「能讓我牽念的人太多了。您與爺爺仍是不來往嗎?」 范若倫輕拍了兒子一下。 「壞孩子,轉移我的注意力。」優雅的柳月眉揚了揚。「上回他大壽,我讓漾晨送去紅龜粿,祝他壽與天齊。我示好了,他不要而已。」 「妳明知道爺爺討厭中國的東西。」他笑。 「孝道是中國固有的傳統,追本溯源,我用中國人的方式表示有什麼不對?」她依著兒子的肩,很滿意與那個日本公公維持目前這種「和樂」的關係。 「你爺爺天天數著日子等你回去,聽說大宅那邊已教人送來下少日本千金的相片。」她要兒子有心理準備。 「老人家總是喜歡想這些事,隨他去吧。」 「兒子,你有這麼逆來順受嗎?」 「媽媽也不是真正的柔順呀。」他笑,親著母親的臉。 「嘿,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老婆毛手毛腳。」一記手刀劈來,分開了相依相偎的母子。並且把范群擠到桌子的對面,龐大的身軀進佔了范若倫身側的所有空間。 川端峻彥曾經是個黃金比例身材、面孔粗獷中帶帥氣的典型日本酷男,如今五十五歲高齡,一八0的身長沒有縮水,體重倒是往一百公斤逼去。在學校教英文及數學,不過老是被認為是體育老師,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作怪,因此教書二十多年來,他都被學校派去接收壞學生齊聚的班級。 不過既然他的體重是老婆養出來的,代表他的變形不會被妻子所嫌棄,他也就樂得天天唸「君子不重則不威」的名言。 范群又去端來一些食物,坐下後道: 「明天往花蓮玩過去,我已訂好飯店,你們兩個人可以吧?」他請了四天假,明天就必須上課了。 「擔心什麼?別忘了我比你還熟東部,想當年追求你媽,四年來進出台灣五十次,每次都來花東這一帶,我都可以當嚮導了。」川端峻彥總是喜歡誇躍當年苦追妻子到手的豐功偉業。 「那就好,車子留給你們用,等玩到台北再與我聯絡。」 「群己,東大的系主任一直在問我你的意願,你爺爺希望你可以在東京教書,他實在是偏愛你過了火,一群孫侄子,就偏念著你。」說到這個,為人父的得意又高揚了起來。 「那就東京大學吧。」他不在意在什麼地方教書。 「我真的覺得群己很不對勁。」川端峻彥大聲的對老婆咬耳朵。 「就像你當即追不到女朋友煩心的樣子一樣而已,那有什麼奇怪。」 「我就知道妳現在仍覺得當年苦追妳的男人是個傻瓜。」川端峻彥咕噥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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