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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那個上午,我只覺得陸元特別興奮,他和駱展陽總時不時地咬耳朵。

  兩個大男生還咬耳朵,看著真噁心死了。

  去年的黃色小說事件,我在心裡一直怨著駱展陽,今年見他,自然眼裡也多了幾分挑剔。

  吃過午飯,他們倆互遞了眼色,就要偷溜出去。

  “陸元,你去哪裡?”

  正要溜出門的兩個人被大伯母叫住,我在一邊暗自偷笑。

  “我們出去玩一會兒。”陸元老老實實地答。

  大伯母皺了皺眉,“那你怎麼不帶上年念?你們一起去吧,別玩得太晚,記得早點回來吃晚飯。”

  “好,”陸元不甘不願地答,“年念,你去不去?”

  他這樣問,自然是希望我答不去,但他又沒有言情小說給我看,自然無法將我留在家裡,我也正想去看看他們神神秘秘地玩什麼把戲。

  “好啊,你等我。”我欣然應允,滿意地看陸元臉色不是很愉快。在門口把鞋穿上後,和他們一起走出去。

  “我們去哪裡?”我看他們往公車站走,連忙問道。

  我問的是陸元,對駱展陽,也不知怎的,提不起想理會的興致。

  答話的卻是駱展陽:“去看陸元的女朋友。”

  陸元狠狠地瞪了駱展陽一眼。

  “女朋友?”我頓時雙眼放光,沉迷言情世界的我對“愛情”二字充滿無數粉紅色的幻想,乍聽“女朋友”三個字,立刻在腦袋裡浮想聯翩。

  “小丫頭別亂聯想。”駱展陽戳戳我的頭,“等下記得識趣點。”

  “知道了。”我躲開他,站到陸元身邊。

  大概這動作太明顯,陸元奇怪地看我一眼,連駱展陽也是一頭霧水的表情。

  上了車之後,他們坐在我身後,我聽陸元小聲地問了駱展陽一句:“她怎麼了?好像躲著你一樣?”

  沒聽到他的回答,但陸元的話叫我一時坐立難安,我對駱展陽的反感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連一向粗枝大葉的陸元都看出來了。

  在市中心的廣場下了車,陸元對我和駱展陽說:“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打電話。”

  電信局的營業廳就在廣場上方,陸元朝那邊跑過去。

  小城的春節保持著一貫的暖意洋洋,到正午時,溫度竟也有二十度左右,那一天,一樣的陽光融融,照得人慵懶欲睡。

  我站得離駱展陽兩步遠,半眯著眼打瞌睡。

  一片陰影籠罩上我的臉,唔……舒服,我微笑著睜開眼。是駱展陽,他已經站到我的面前。

  我瞪著他,抿緊唇。怎麼會這樣?那種反感翻騰得厲害,弄得我幾乎要拔腿而跑。

  “你怎麼了?妹妹?”他蹙起眉問我。

  我悶悶不樂地回答:“我不是你妹妹。”那一刻竟然希望自己和他一點瓜葛都沒有。

  “那你怎麼了?”他問。

  我推開他,自己走到廣場邊上,看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奇怪,大年三十也有這麼多車?“你別管我了,我沒事。”

  “大過年的,別弄得自己不開心。”他也站到我身邊。

  “知道。”我甩了兩個字給他,他站到旁邊,一時讓我覺得呼吸著的空氣都有些怪怪的。

  他笑笑,也不說話。

  陸元打完電話過來時,我們倆就這樣呆站在廣場邊。

  “怎樣?”駱展陽問他。

  “馬上就過來。”陸元笑得跟什麼似的,難得見他這樣緊張又得意的樣子,若換作平時,我一定取笑他一番。

  可那天,連取笑他的興致都沒有。

  我們在廣場邊的一張凳子坐下,等了一會兒,細柔的女孩子聲音響起:“不好意思,遲到了。”

  我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極清秀乾淨的女孩子,淺淺笑著,翠綠的開襟毛衣套著白色的襯衣,淺藍色的牛仔褲下是雙白色的皮鞋。

  那時,我多麼羡慕這樣乾淨簡練的裝扮!母親卻總認為小姑娘就應該穿得花花綠綠、熱熱鬧鬧才顯得青春有活力。

  互相介紹認識後,那個叫陳雯曉的女孩子順理成章地走到陸元身側,可女孩子特有的敏銳感卻告訴我,她的目光常若有若無地落在駱展陽身上。

  我心裡半酸半甜地想,若她知道駱展陽其實也看黃色小說,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看他。

  陸元這人從那時起,重色輕友的特性就顯山露水了。他拉著陳雯曉,暗示般地朝我和駱展陽擠眉弄眼好久。

  我們非常有默契地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咳咳!”陸元一邊走一邊假意咳嗽,弄得陳雯曉都側目關注,“你感冒了?”

  不,是感性。我心裡徑直答,偷笑著和駱展陽對看了一眼。

  “不,沒有,只是嗓子不舒服。”陸元尷尬地答話,聽到我們在後面發出的悶笑聲後,趁陳雯曉不注意,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

  駱展陽輕輕咳了一聲,大概是覺得耍人也耍夠了,他拉住我,“陸元,我和妹妹要去書店,就不給你們做燈泡了。”

  “啊,你……”陳雯曉的反應倒是快過陸元一步,而陸元的一句話,不僅成功地堵住了她要說的話,更把她的臉弄了個通紅。

  “早該知趣了。”

  就在這麼毫無情誼、充滿委屈和不甘的一句話中,我們兵分兩路,並約定下午四點半前一定在廣場的車站集合,以便趕回家吃晚飯。

  成全陸元的結果是我不得不獨自面對駱展陽。

  那時還學不會將情緒收放自如,厭惡便是厭惡,即便我還是念著他的好,即便心裡感覺自己對他還是不一樣的,但並不影響我的厭惡。

  而如今,事已至此,卻又開始懷念那單純的是非觀和直接的情緒反應。

  駱展陽到底比我多看三年的人間冷暖。

  “妹妹,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你直說吧,如果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好嗎?”

  這話說得誠摯懇切,叫我不知如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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