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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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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展陽掏了掏口袋,拿出僅有的兩塊錢,“這個給你,你坐車回家!” 陸元擺擺手,“我有錢!”說完,一溜煙跑了,剩下狀態尷尬的我和駱展陽大眼對小眼。 “你疼不?”駱展陽小心翼翼地問。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像沒剛才那麼疼了。” “噢!”他搔搔頭,好像要找個話題來轉移我的注意力一樣,“你叫什麼名字?” “陸年念。”我十分配合地答。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截白色的東西出來,有點像粉筆的樣子,蹲在地上,在水泥地上寫了三個字“陸蓮蓮”,“是這麼寫的嗎?” 我搖搖頭,“不是,是過年的年,想念的念。” “陸年念。”他一邊寫一邊念著,“好奇怪的名字,為什麼要叫年念啊?” 我想了想,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朝我笑了笑,又轉了個方向,在我的名字旁邊寫上三個字“駱展陽”,“這是我的名字,駱展陽。”他說。 從我的角度望過去,字恰好是倒著寫的,要看明白是哪三個字還是有些困難,“我看不到啊!” 他又轉了個方向,重新寫了一次,以五六年級的小學生而言,他的字算相當正統的,方方正正,無論點橫撇捺還是字形結構,看來都很工整漂亮。 我不由得羡慕,遺憾的是,那三個字我認不全。 “第一個是什麼字啊?”我虛心請教。 “是駱駝的駱。”他聽我這麼問,回答時似乎有些高興,也許是覺得比我懂得多,所以有些孩子似的得意。然後他詳細給我解說了駱駝這種動物是如何厲害和偉大。 我果然被那番解說征服,眼裡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解說完畢,他又問:“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陸勝遠。” 他這次倒是一次寫對了,又在名字旁邊寫上“駱國剛”三個字。 “這是我爸爸的名字。你媽媽呢?” …… 就這樣,在陸元帶人來解救我們之前,借著校門口的路燈光,他就用這種方式成功幫我轉移了注意力。 校門口的水泥地上,滿滿寫上了許許多多的人名,我的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同班同學以及他的。每次我提供一個人名給他,他就相應地提供一個。 所以,後來我看書時對人名特別敏感,甚至,我不確定那晚他所寫的名字裡,有沒有被我借用到小說裡。 以這樣的開始而言,我和駱展陽的故事還算浪漫吧? 可惜,我們開始在很久以後。 久到,我的心都因等待和渴望而發疼了。 陸元後來常常說,那天我和駱展陽其實就是故意支開他,以便單獨相處的。結果害他好心跑去找人,卻換來一頓好打。 他甚至說,我和駱展陽就是早戀的絕對典型。 是是是,乾脆加個“經典”更好。 對他這樣的誣衊,我只回他一個白眼,有時甚至連白眼都懶得浪費,直接認賬了事。 而駱展陽只給他三個字:“你嫉妒。” 陸元就“哇哇”地叫起來。 不和陸元爭辯,其實也是因為我自己在努力反省,是否真的在那時就對駱展陽產生了非分之想。 如果真是那樣,那我未免也情竇初開得太早了一點吧?才八歲而已! 但不可否認,從大伯父家回來之後,我不再排斥父親督促我練習鋼筆字和毛筆字了,甚至我每天午飯後和晚上做完作業後會自覺地開始比著字帖練字。 九歲那年的春節,我和駱展陽第二次見面。 那時並沒有特別的期待,只覺得伯父那邊有兩個小哥哥可以帶我一起玩,所以我帶上了自己最心愛的玻璃彈珠和那時最流行在地上拍著玩的、印刷著花花綠綠人物的,我們叫“洋畫”的紙片。 一進門,照例是一番熱情的寒暄。 “哥哥呢?”這次是我主動問起。這長長的一年間隔裡,因為我父母的生日,大伯父一家都到我家慶賀,我和陸元已經基本混熟。 “在裡屋玩呢,你去找他吧。”大伯母指了指最裡面那間臥室。 “不准吵架啊!”媽媽在身後叮囑。沒辦法,前科太多。 我身上斜背著媽媽幫我勾的毛線小包包,裡面裝著我最心愛的彈珠和洋畫,準備拿出來炫耀一番,讓他們羡慕羡慕。 我心裡既然有了這種得意的想法,腳步自然也格外的輕快起來。只是我沒想到,一進屋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在等著我—— 陸元和駱展陽正在大床上盤腿對坐著下跳棋。彩色的玻璃彈珠散落在棋盤上,比我口袋裡的彈珠多了許多,而且顏色也漂亮很多。 我的一腔熱情頓時付諸東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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