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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劉羽飛無奈地搖頭,“好了好了,我道歉,帥哥,麻煩你快點好嗎?”

  “這還差不多。”倪原嗲聲嗲氣,把菜洗好撈到菜筐裡,再泌掉多餘的水分,左手拿菜右手拉起程丹雲的手,雄糾糾氣昂昂,“我們走,不理這個死人頭!”

  程丹雲“啊”了一聲,就被扯著到了客廳。

  而倪原則被劉羽飛勒住了脖於,“不是我說,你占人家便宜占上癮了吧?”他瞪了瞪倪原拉著程丹雲的手,看程丹雲一直笑個不停,皮笑肉不笑地說:“程小姐,很高興能讓你這樣開心啊!”哼!死倪原不知道在裡面怎樣誹謗了他!

  “一般般。”程丹雲笑著,在他的提醒下收回了手。

  “哎呀,你快放開我啊!你要勒死人家啊!”倪原嬌滴滴地說,又引來大家一陣噁心。

  劉羽飛鬆開手,哀怨地說:“你什麼時候能真的拿出個男人的樣子啊!”

  “天生的,強生的!”倪原白他一眼,變本加厲地扭著過去,把菜放下,狠命打了下大鬍子的頭,“死鬍子,又偷吃!”

  “你也就只有打人的時候最man了!” 大鬍子抱怨著,“洗個菜簡直慢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你數清楚多少片菜葉子沒?”

  “好了好了,別鬥嘴了,吃飯吧。”劉羽飛轉頭招呼站在一邊的程丹雲,順帶一腳踹開正在鍋邊撈肉吃的鬍子,“過來坐這裡!死鬍子,不知道讓個位給人家啊!”

  “有異性沒人性!”鬍子抱怨了一聲,看她的時候還是一副人性匱乏的樣子,“來來,美女,坐我旁邊,那幾個太能吃了,你坐他們旁邊搶不過他們的。”

  “去,你少噁心了!上次是誰執行三光政策,在同事婚禮上血洗了了人家的酒席?”在電腦前打遊戲的眼鏡男關了電腦,走過來不客氣地揭鬍子的短。

  “得,得,爺爺,我錯了還不行嗎?”

  一臉大鬍子的粗獷男扮可憐也叫人覺得可笑,大家一邊笑著一邊在餐桌前落了座。房子裡擺了床、電視、電腦、衣櫃,剩餘的空間並不大,不過就是在這樣擁擠的情況下,幾個人說說笑笑,才顯得更加熱鬧。

  為了遷就她的語言習慣,幾個人都改口沒有說方言,程丹雲就這樣認識了一臉大鬍子的李健新和戴眼鏡的蔡堯明。

  她念書時和男生接觸並不多,除了前任男友,和其他男生的交情基本都保持在點頭之交的層面上,而類似這幾個痞子似的男人,更是加深了她對男人劣根性的認識。

  男生女相的倪原,說話嬌滴滴,動不動伸出蘭花指,似嗔還嗔地罵一句“討厭”,抖落人一地雞皮疙瘩;大鬍子李健新,說話時還好,可是一被揭短就管人叫“爺爺”,扭捏的樣子比倪原還噁心七分;看起來最斯文的蔡堯明,不說則已,一開口就是三字經,講黃色笑話和吃飯一樣流利,就算是第一次見面的程丹雲在場,他還是惡習不改,動不動冒兩句引人遐想的話出來,差點被當場丟下飯桌。

  相比之下,倒是她覺得最無恥的劉羽飛成了唯一的正常人。果然,人是在比較中才能顯出優秀,至少劉羽飛不說髒話,不會發嗲,被人揭短也只是兩腳招呼過去。

  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吃到一半,蔡堯明大聲嚷嚷著要唱卡拉OK,大鬍子立刻捧住頭露出發狂的表情,而男生女相的倪原則伸出蘭花指哭訴:“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那架勢,堪堪比竇娥還冤。

  程丹雲不明所以,轉頭看在一邊悶笑的劉羽飛,“怎麼了?”

  劉羽飛看她一眼,仍舊笑,“沒事,你很快會明白的。”

  “嗯?”她皺了皺眉頭,正想說什麼,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來——她的手機鈴聲,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唯有一個,是最特別的。莫文蔚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麼會夜深都沒睡意……”

  “啊……”倪原尖叫起來,“大鬍子,你又失戀了嗎?怎麼拿這麼經典的歌來做鈴聲?”

  “爺爺,您年紀大了,聽仔細點,我的破手機能發出這種聲音來嗎?”大鬍子抱著啤酒瓶喊冤。

  程丹雲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笑,“是我手機。”連忙走過去從包裡拿出了手機,走去陽臺。

  接聽前,她先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接下接聽鍵——被他們一鬧,她幾乎都忘記今天韓襄會打電話來了。

  “喂?”也許,自己都沒注意,聲音一下子柔和了下來。

  “丹雲,在忙嗎?”那端傳來溫柔的男聲,那麼溫柔的聲音,卻仿如利刃般,再度割裂她掩藏很久尚未痊癒的傷口。

  “在和……”她想了想,的確不知道該給那幾位仁兄在她的世界裡下個怎麼樣的定位,只好含混地說:“在和朋友吃飯。”

  “有朋友幫你慶祝生日?那就好,”那邊舒緩了一口氣,像是放心了一般,“我還擔心你一個人過得寂寞,又像去年……”

  他停了口,沒再說。

  去年?呵呵……去年的確過得夠慘淡,她接了韓襄的電話。還沒開口,已經哭了個稀裡嘩啦。今年,原本是打算一個人寂寞地過的,所有情緒卻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四個人攪和去了九霄雲外。

  “不會再像去年了,”她一點想流淚的情緒都沒有,只笑著,“也不會像前年了。”

  “丹雲,你還在怪我嗎?”

  她沉默了下,又扯出笑容,“沒,我沒怪你。”從來沒怪過他,只是感到悲哀而已,到今天韓襄都還不明白,還以為她是為了他不肯南下求職在怪他。

  相處了四年的男朋友啊,其實彼此一點都談不上瞭解吧?韓襄太形於內,而她也不是很主動的人,所以結局只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錯過彼此。

  他在那端笑了笑,“還沒和你說生日快樂呢!生日快樂,丹雲。”

  “謝謝,你其實想提醒我又老了一歲吧?”她也打起精神,和他開玩笑。不過,據她對韓襄的瞭解,他根本不懂什麼叫玩笑。一個老實得過分的帥哥,孝順認真,沒什麼大志向,有些優柔寡斷。

  “我沒那個意思,”他果然如她所想那樣解釋了一句,“只是希望你快樂而已。”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她還能說什麼?他仍舊是一貫謙謙君子一般的樣子,說話這麼有禮,有禮得近乎生疏,根本不像曾經談了四年戀愛的男女朋友。

  人家分手,至少還能算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他們……只能算陌生人吧?

  她沉默著。而屋子裡忽然響起來了音樂,是差點叫人發狂的跑調歌聲:“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噗!”她笑了出來,“你聽到沒?韓襄,有人在唱歌。”

  “什麼?”是有人在唱歌,但是歌聲同時也干擾了信號,他聽不真切。

  “沒什麼,”她低低地說著,“我要忘了你,我要徹底忘了你。”

  “丹雲?你說什麼?”大概聽不清楚她說什麼,一貫的溫柔添了一抹急切。

  “沒什麼啊,”她大聲說,“我說,我要吃飯去了,謝謝你的電話和祝福!”

  韓襄在那邊笑了,“好吧,那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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