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梔子 > 別跑!就是你 | 上頁 下頁


  不期然地浮現了那張看不清容顏的臉,與照片倒是相去不遠,但……與他記憶中的人兒,實在是有些差距!他微微歎息,沒有遺憾啊……他相信,時間無論怎麼流失,有些東西卻是不會改變的,一如……他還愛著她的心!

  回想起她适才的神態,他不確定她是否還一樣。可是,他不會放棄的,這麼長久的思念呐……

  狄彪見他沒有緊張的意味,也沒有刻意地甩開後面的車,只是心中暗自警覺。

  一前一後,兩部車平穩她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看不出一絲絲的不對勁。

  不過,前後倒是兩種計較的心思。

  這是一幢位於郊外的別墅,米色的柵欄別具心裁地圈出了一方綠地。沒有過多的修飾,一條石子小路歪歪扭扭地通向白牆紅瓦的漂亮洋房。

  在面北的房子後方,有一間停車房。除卻另兩部名車,此刻,這裡還停放著一輛車牌號為2568的BMW。

  “怎樣?”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來所有的光線,置於黑暗中的男人低聲地用日語簡潔問話,有如自言自語。他正站在窗簾前,像是習慣了這樣的黑暗一般,沒有任何不適地把玩著手中的物什。

  “有消息了,但……”剛進門的男子不知該如何彙報剛發現的情況。

  黑暗中,男人似乎略為激動地向前欠了欠身子,語氣卻一如剛才地平靜低沉:“說,無妨。”

  “我無法確定是否認錯了人。”雖然這個事實讓他感覺有些沒面子,但為了不讓主子太過失望,他還是不得不說。畢竟,主子為了這件事,已經整整用了八年的心力了。

  男子似乎蹙起了眉頭,于黑暗中深思起來。片刻後,他輕聲問道:“為何?”

  “因為……『他』變了很多。”

  變了很多?已經多到連曾經服侍過“他”的手下都認不出來了嗎?

  “你看呢?”男子將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那裡還有一個人。

  等了片刻,卻沒有得到回答。不見惱怒,男子逕自笑了起來:“野原,這件事……我想交給藤井去做。”

  “是!”立于門邊的野原沒有多話,天性中的服從讓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主人的命令,欠了欠身便出去了。

  “少主!”藤井不贊同的聲音傳來。

  “藤井,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交給你去做嗎?”男子轉身,手指優雅地撫上了窗簾,微一用力,窗簾應聲滑開,滿室頓時盈滿陽光。

  置身陽光中的男子有一張雖好看卻陰柔得過分的臉,邪妄狂狷的眼中明明有著笑意,卻不見一絲溫暖。微抿的薄唇邊勾起的,是嗜血般的笑。長及腰的髮絲披瀉在身後,在陽光下反射著灼灼光芒,而他手中正把玩著的,是一把精緻的、散發熒熒綠光的匕首。

  一個危險的男人!

  無論是誰,看到他只會得出這樣——個結論。

  沒有回頭,男子不等藤井的回答接著說道:“我一直訝異,為什麼勢力龐大的織田家八年都查不出『他』的下落。藤井,你該知道背叛的下場。”

  輕輕轉動著手中的匕首,男子輕柔的語氣中透露出的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漠殘忍,教溫暖的陽光也霎時降了溫。

  “是。”鎮定如常,藤井沒有因為這番話而驚惶。這一天遲早會來,他已經準備了八年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很好,不要再讓亡我失望,藤井。你很明白『他』對我的重要性。而我做事的風格你該瞭解。”他不願失去一員大將,但也不會留下一個不忠實的手下。

  藤井點頭,欠了欠身便出去了。

  男子望向窗外青蔥景色,低聲喃道:“明月,是你嗎……”

  泛黃的扉頁仍舊飄著清談的油墨香,青蔥素手優雅地撫上占樸的字體,細細地臨摹著那深刻的線條,不費力地翻到了那一頁。

  晏幾道——《臨江仙》: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蕷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想起了那對深邃的眼,唇角勾起微笑——當她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時,他便在她的耳邊輕輕念起了這闕詞。那時中文水平尚淺的她不是很明白這闕詞的含意,只覺得他的聲音聽來溫柔動人,聽多了會醉,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微笑慢慢斂去,明白了又如何呢?她付出了太大的代價……在最愛他的時候永遠地——失去。

  陽臺外,煙水茫茫。目光游離到了海的那一邊,那邊,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好想去看看。

  想睜開眼……去看看……去他成長的地方看看……

  “你逃不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生命中出現任何別的男人,只有一個下場——死!”

  陰柔的語調、無形的束縛,密密地網住了她。她動不了,掙扎不脫……所有陽光都被擋在了外面,月不再明——

  她知道,這叫月食。於是……墜人黑暗。

  伸出了手,發出求救的信號——無意間,抓住了不知名的物體……

  “你幹嗎?”身邊的人厭惡地抽開了手,不耐煩地吼。什麼女人啊?坐公車居然枕著他的肩膀睡著不說,還胡亂抓一氣,疼死了。要是美女還可以當享福,這麼個抱歉的女人,還是算了。

  “怎麼了、怎麼了?”喬語玫被嚇醒,睡意頓時去了大半。這才發現自己在公車上,上車時特地拉開的窗簾不知何時被人拉上了,車裡陰涼了不少。

  而剛才那番響動,已經引起了全車人的注目,與她同坐的男人此刻正兩眼冒火地瞪她。

  “你那麼大聲鬼叫於什麼?”那男人生氣地說,“還不夠丟臉啊?”

  “是你先鬼叫的好不好?”喬語玫嘟噥著陳述。

  “你睡到我肩上就不說了,你還到處亂抓,你有病啊你?”男人氣死了,這女人,一點也不像她的長相那麼善良。

  “我喜歡夢遊不行啊?”將臉轉向窗外,懶得和他吵。

  “神經病!”那男人到站忿忿地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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