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梔子 > 換巢鸞鳳 | 上頁 下頁
十三


  原本就憋出一肚子火的蓬歌再也忍不住吼起來——那是人的動作嗎?簡直緩笨如豬!

  洛九兒定了定,回過頭看他,一臉無辜,“我才十八歲。”

  蓬歌一呆,這什麼話?哪兒跟哪兒?

  “我聽望休說,你好像還大我一點點。蓬大哥,我比你小。你這樣叫我,”她露出羞澀的笑容,“我很不好意思的。”

  讓他死了算了吧!

  蓬歌一賭氣,大力跳上了車把式的位置,馬車一震動,差點將剛爬到門口的洛九兒給震了下來,好在楚送月在後扶了一把,才穩住了她後仰的身形。

  她回眸笑笑,接觸到他眼裡的桃花,連忙揉揉鼻子,照例緩笨如豬地爬進馬車。

  楚送月眸色略暗,待她進了馬車,才撩起下擺,一腳踏了上去。

  蓬歌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忍住了沒說——他好想告訴爺,那樣的眼神很奇怪,的確很奇怪,尤其帶三分厭惡三分疑惑。

  車子一路往五行莊駛去,洛九兒坐在靠左的位置輕輕笑,又看看正盯著窗外出神的楚送月兩眼。他就這樣見了豔雕出來,可是失望了?

  “哈啾!”

  一陣冷風吹起了窗簾子,她前些日子受了涼還沒痊癒,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驚了楚送月的目光。

  “受了風寒?”他問道,順手將吹起的窗簾子放好,連著窗戶的簾子也放下了。

  “多謝爺。”洛九兒笑笑點頭,心裡幾分疑惑,大家都說莊主雖不大說話,但卻是愛笑的人,可是為什麼每次她都看不到他笑起來的樣子?

  楚送月只看她一眼,目光裡有幾分探究意味,複又沉默不語。

  馬車在路上噠噠行著,冷風照例會吹進來,楚送月只手壓住了窗簾,這才好了許多。好在不多遠的距離,所以很快車便停了下來。

  “爺,到了。”蓬歌跳下車,撩起車簾說道。

  “下車。”楚送月說道。

  洛九兒連忙彎著身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外挪。果然動作很慢,楚送月擰眉。

  等她下得車來,蓬歌只覺得自己已經快睡著了。

  車子停在了五行莊的後門,守門人見是二莊主回來,連忙將門大開;還沒走進幾步,忽然耳邊一陣雞貓子鬼叫:“死寡婦!你居然敢這麼晚才回來!”

  月光下一件明晃晃的物什直挺挺地飛了過來,眼看就要砸到洛九兒臉上,蓬歌驚呼一聲,楚送月連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天,竟是一把菜刀!

  “嗤!”

  手掌上傳來一陣痛,虎口處被劃出寸長的口子,血頓時流了出來。這刀果然很利,若劈到洛九兒臉上,毀容事小,恐怕是連命都沒了的。

  “……莊主?”

  丟刀的丁廚子傻了眼,莊主也太奮不顧身了吧?不過嚇嚇那寡婦而已,雖不敢自誇天下第一,但丁廚子還是自認用刀出神入化,剛才那一刀是絕對不會傷害到寡婦的,只是沒想到莊主這麼義氣——丁廚子一臉崇拜。

  楚送月連忙用手壓住止血,倒是旁邊的洛九兒反應極快地拉過他的手,不及細想,直接將唇覆了上去。

  一片溫熱傳來,楚送月頓時怔住。是什麼時候……也有人,這樣地為他止過血?這麼自然的舉動……怎麼可以……如此的自然?

  “你……”

  “爺!”蓬歌急忙擠過來查看。

  洛九兒凝著眉鬆開唇,手仍舊緊壓著楚送月的虎口處,然後轉頭冷臉對蓬歌說道:“還不快叫齊先生過來替莊主止血?”

  “那個……我……”蓬歌愣一下,這寡婦板個臉還怪嚇人的!他連忙朝齊先生住的地方跑去,寡婦一定是因為長得太嚇人了所以才讓他這麼心驚的!他絕對不會承認剛才她板著臉的樣子的確嚇到了他!可是……可是……齊先生不過一個花匠,請來做什麼?

  “沒事的,”洛九兒安慰地一笑,然後死瞪著正偷偷往回廊拐角移動的人,“死廚子,你去哪裡?你跑了小心我燒了你的廚房!”

  丁廚子委屈地從回廊柱子後露個臉出來,“我……我……”

  楚送月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一雙桃花眸流光溢彩,其實他很想說,就算燒了廚房,也是他的損失……不過看丁廚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叫人收拾一下也好。這寡婦,看似糊塗,倒是精明得叫人讚歎。若不是他一早看穿了她偽裝的面目,只怕現在也要驚奇。

  忽地,桃花眸中顏色略暗,齊先生是位江湖落拓大夫,醫術高明卻遭仇家追殺,從如眉入府半年後便在府中住下,一方面醫治如眉的病,一方面隱姓埋名躲避仇家追殺。自如眉不在後,他便做了花匠,這寡婦入莊不過兩個多月,為何在他手傷後知道找齊先生?這樣一想,他忽地伸出手扣住了她按在他虎口的手。

  洛九兒乍見那桃花,忍不住又鼻子癢,連忙想騰出一隻手揉了揉鼻子,卻忽地叫楚送月扣住了。

  “爺……”她抬頭,對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你……”他想問,卻不知該如何問,只覺得那目光,明明是陌生的,卻莫名地帶三分熟悉。

  遠處腳步聲傳來,是蓬歌帶著齊先生快步趕了過來,而兩人的身後,是五行莊的大半家丁,一個個都提著燈籠趕了過來。

  然後,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集體傻眼。

  再看兩人交織的眼神,原來莊主和那寡婦,真的有曖昧啊。

  這次,逮個正著。

  掐著丁廚子的脖子,洛九兒差點沒吐血地用力晃晃晃!這個死廚子,三番兩次地敗壞她的名譽,她是個寡婦啊!

  “你說,你是不是看我被拿去浸豬籠你就如意了?”

  “我……”丁廚子自知理虧,也不敢強辯,“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實……”涎著很可恥的笑,丁廚子趁洛九兒不注意的當口從她的魔爪中解脫出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說什麼?”洛九兒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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