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向紫悠 > 上帝見證我的愛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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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呃,你是指『夜夜歡夜總會』呀?」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其實……那間夜總會是她那寡婦媽媽,和另兩位乾媽合開的,她只是偶爾缺錢時,客串一下,純作「招待」,收一收小費當零用金,又不是真的下海啦! 再說,她家就住在夜總會樓上,當然別無選擇,只好由所謂「不良場所」出入嘍!沒想到這個老外神父,竟然將她誤認為「雛妓」。她真有那種「氣質」嗎?! 瞧他講得面紅耳赤,一派正經八百的模樣,黃初晴便忍不住想戲弄戲弄他。嘿,就愛欺侮老實人。 她背過身去,雙肩微顫,假裝哭了。 賽門見狀,一時慌了手腳。 「對不起,我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隱約問,似乎聽見了她的啜泣聲。 「你千萬別再哭了,我慎重地向你道歉。」他最怕看到女孩子掉眼淚。 「你又懂什麼?根本什麼都不瞭解,還大言不慚地在那兒說教,壓根兒也不明白人家的苦衷。」她偷偷用手指塗了些口水在眼眶下面,「梨花帶淚」地望著他。 「你有苦哀?!」他驚訝的反應,差點讓她笑了出來。 「那是當然的!否則我何苦拋下尊嚴去招攬客人?其實我也很痛苦耶,還得承受別人身後的指指點點。」她最後那句話,倒是真實的感受。 她還有一位孿生的姊姊——微雨,兩人是母親未婚生下的所謂「遺腹女」。 從小就背負著克死父親罪名的私生女名字,在母親和一票舞女阿姨們的呵護下長大,人情冷暖,她早就習慣了。 在別的良家婦女和街道人士的眼中,她們是一群除之而後快的蟑螂。但舞女身份雖然低賤,可不乏大有重情重義的真摯女子存在。 她和姊姊,從不以母親和那些阿姨們的職業為恥,反而敬重她們毫不虛偽的真性情。 如果,再給她重新投胎做人的機會,她仍舊願意再當母親的女兒。 「既然痛苦……就趕快遠離那個是非之地。只要你有心悔改,上帝一定會寬恕你的。」他好言安慰道。 「我這麼不自愛,上帝真的肯原諒我?」她假裝很「認真」地反問。 「當然。」他握著佩帶在胸前的十字架,向她保證:「上帝愛世人的心,絕不因他有任何缺點而減少。」 「可是……剛剛的情形……你不也看見了?他們逼我交出高額的保護費,不然就要痛打我一頓。你看!」她故意卷起袖子,讓他瞧瞧臂上斑斑點點的烏青瘀血及傷口。 其實那是她昨晚摔車而來的傷,根本不關胖子崎他們的事,她只不過是乘機「誣賴」罷了。 「是他們逼你去……去那裡工作的?」 見黃初晴點了點頭,賽門不禁怒氣勃發。 「太過份了,簡直不是人嘛!你怎麼不告訴父母,請他們替你解決這種難題呢?由大人出面,他們就不敢如此囂張了。要不然……就報警或是報告學校老師呀!為何要任人宰割?屈服於暴力是不對的!」 哇嗚!神父激動了耶。 黃初晴暗自竊笑——外國來的神父都這麼容易拐嗎? 「我沒有爸爸……」她低頭說道:「而且學校他們也不會理我。在老師們眼中,我只是個問題學生,他們怎可能替我主持正義。」 老師對她可頭痛死了,因她而腦神經衰弱的,更是大有人在。閃她都來不及了,誰敢管她的閒事? 至於警察嘛!到處飆車、打架的黃初晴,已被他們列為重點「輔導」的名單中,她才不會笨到自投羅網咧! 「唉,沒想到你身世如此淒涼,是我錯怪你了。」賽門心疼她的遭遇,緊緊握住她的手。「你需要給他們多少錢,他們才肯放過你?」 他真的很想幫助她。 「嗯……大約……十來萬。」她隨便扯了個數目。「他們全是混幫派的,我可惹不起呀!」 「哼,真是一群喪盡天良的傢伙,為了錢竟然逼迫你去做……真是太混球了!」賽門皺起眉頭。 「罵得好!」見自己說溜了嘴,她又佯裝可憐兮兮。 賽門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掏了張紙和筆,迅速寫下幾行字後,再將紙張遞給黃初晴。 「這是我所服務的教會的地址和電話,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我會盡力幫忙你。」 「賽門·弗瑞安?你的名字呀?」 「對,我叫賽門。那你呢?」 黃初晴翻開自己書包,裡面只有一把梳子和一面鏡子,別說是課本了,連紙和筆都沒有。 於是她抓起賽門的簽字筆,翻過他的手掌,將自己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在他的手心中。 「黃初晴,是微雨初晴的初晴二字嗎?」他認得的中文字還真不少。 「沒錯。我還有個雙胞胎姊姊,就叫微雨。因為我們出生時正值天際微雨初晴時分。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晴子,我朋友們都是這麼稱呼我的。」 「晴子?挺可愛的綽號。」他笑了笑。 「還好啦!」她瞄了一下他手上的表。「哇,已經六點多了。我得先閃啦!咱們後會有期。」 黃初晴打開車門,正準備下車時,賽門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角:「請等一下。」 「還有事嗎?」她疑惑地望著他。 他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鍊,遞給她。 「這是我要離開美國時,我父親送給我的。它的材質是白金的,中央鑲的那顆鑽石是純質的;你先把它拿去典當,多少能換點錢,幫你度過難關。」 看著手中那條精緻漂亮的十字架項鍊,黃初晴突然很後悔,剛才騙了善良的賽門神父。 「這是你父親送你的,意義非凡,我怎能收下呢?」況且從他取下項鍊那一刹那,臉上所浮現的痛楚,她能體會他內心的掙扎。 「不管它對我而言是否意義非凡,如果真的能夠協助你脫離現在的困境,那它才是真的有意義的。」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雖然她說了謊,但他的善意,仍教她窩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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