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戲子璿 > 帶刺的溫柔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但是,回到臺灣的生活,她無法預知……她只能用既有的經驗和受傷的心去推測,認為遙遠的未來可能只是不切實的。」

  歐凱恩沉默。

  這些他都懂,所以任雪霺才會在信上說,希望把他最美好的樣子留在心裡,因為未來與生活都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她怕了,不願意再試了……

  「倒是……我覺得你可以把日本變得不再是她所謂的『架空之地』。」

  「怎麼說?」

  「你急著要許諾她未來,卻沒有顧到現在。」旁觀者清,嚴哲指出他們之間的難題:「她現在人還在日本,不是在臺灣,你認為她獨自一人在這裡,最需要的是什麼?」

  「現在……」

  現在!

  他為什麼沒有想到?

  「你還有多少時間?什麼時候回臺灣?」

  「還有一個禮拜……」

  「那麼……」嚴哲拍了拍他的肩,「請你好好想想吧,這一個禮拜,你能為她做些什麼,讓她相信和你是可能的。時間很短,請你務必把握。」

  他低下頭,反復思索嚴哲的話,發現並不是沒有道理。

  他在心裡規劃許多他和任雪霺回到臺灣的生活,卻忘了她跨不過去的障礙即是「現在」。

  「喂!」他朝嚴哲喚了一聲。

  「怎樣?」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他不解地看著嚴哲。「照理說,我應該是你的情敵,不是嗎?」

  「我不像你,我不是刺蝟。」嚴哲灑脫一笑,「就算她不接受我,我還是她的朋友。身為一個朋友,能為她做的,是幫她找回那顆已亡失的心。我想,你就是那個關鍵吧。」

  「基於你向她告白過,我不會跟你說謝謝的。」

  「你以為我稀罕嗎?」

  話雖如此,兩人眼裡還是多了一份笑意。

  歐凱恩將信折迭好,收進皮夾裡,打算離開。

  這次,是嚴哲叫住了他:「喂,刺蝟!」

  他回頭,嚴哲從屋裡丟了一雙手套給他,「天冷,戴著吧,手裂了,會非常痛,別讓雪霺為你擔心了!」

  接過手套,他向嚴哲點點頭,飛快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任雪霺剛完成外送工作。

  進入店門前,一個西裝筆挺的日本上班族男子恰好走了出來,大約三十五、六歲,神情相當失落。

  擦身而過後,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同時向佐伯裡奈打了招呼,「裡奈姐,我回來了。」

  「喔,好。」佐伯裡奈對她招了招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過來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佐伯裡奈扔了一罐飲料給她,她利落地接住了。

  「你那個老同學今天沒來找你啊?」佐伯裡奈笑著說。

  「我……」咖的一聲,鋁罐打開了,她將雙唇湊向鋁罐,冬季限定的草莓雞尾酒那帶著酸甜的滋味灌入身體之中,連呼吸中也多了一份甜膩感。

  壓得下感情的苦嗎?她默默問著自己。

  「雪,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佐伯裡奈並沒有停止話題,「從他第一次到店裡,雖然你們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從神情我就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沒有那麼簡單。」

  「哪有什麼不簡單。」任雪霜以笑掩飾,不打算面對問題。「就只是老同學而已啊。」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你。」佐伯裡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但太多事悶在心裡,不是好事。」

  佐伯裡奈沒有再追問,也開了一罐草莓雞尾酒喝了起來。

  「裡奈姐……」任雪霺掙扎了好一會,才勉強開口:「冒昧的問你……你曾經為愛受傷過嗎?」

  「怎麼可能沒有。」佐伯裡奈非常坦然。

  「那麼……你還相信愛情嗎?」

  「不是不相信愛情,」佐伯裡奈大口吞了一口酒,笑說:「而是不再需要愛情了。」

  「喔。」任雪霺尷尬地笑,「很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不是過得很好嗎?」佐伯裡奈毫不在意地說:「剛剛你回來的時候,有看到走出店門那個穿西裝的男人嗎?」

  「有,看起來很落寞呢。」

  「他叫高木拓也。」佐伯裡奈語帶嘲諷地笑:「是我唯一交過的男朋友。」

  任雪霺萬萬想不到,平日爽朗熱情的佐伯裡奈,在愛情裡,也有一段不堪的過去。

  愛情真的……怎麼讓每個人都心碎了?

  「他……」

  「想聽嗎?」佐伯裡奈將酒一飲而盡,目光幽幽地看著她。「但不是賺人熱淚的愛情故事,而是現實的人生。」

  佐伯裡奈從冰箱裡再拿出一罐草莓雞尾酒,動作熟練地打開,順道說出她被現實擊倒的脆弱愛情。

  「我和拓也是大學同學,大三就在一起了,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歲月,享受過像詩一樣短暫的青春……」佐伯裡奈笑得很無奈,「大學畢業以後,他到商貿公司工作,我還只是這家章魚燒店的小小員工,生活還算過得去,但工作幾年以後,他開始擔心前途問題……」

  「在商貿公司,不是收入很穩定的工作嗎?大部分公司也都有固定的升遷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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