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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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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能夠在這三個字之後再接話,那肯定有著非常人的神經系統,而許商騫認為自己是正常人,所以他只能無言以對。 “在我高三那年去世的,是自殺。”尤曼縈微笑著,以雲淡風清的口吻道。 平常許商騫總覺得她的笑張狂得近乎可恨,可是此時此刻,他竟有些懷念起她那樣的笑來。至少那樣的笑乾淨純粹,總比眼前這種要笑不笑,或者說是明明難過卻硬要強顏歡笑要好得多。 反倒是當事人尤曼縈不甚在乎地聳了聳肩,“所以你知道了吧?和自己的親人相比是一件多沒有意義的事。” 直到姊姊自殺而死,她才真正明白,她那個優秀溫柔的姊姊所背負的,並不比她少,只是她一直沉浸在不被人認同的孤獨中,自以為是唯一的受害者,對他人所承受的一切視而不見罷了。 發覺有人反應很不對勁,她瞪大了眼,“等一下,許小弟,你該不會要哭了吧?” “白癡啊!”他粗聲罵道,毫不客氣地把她倏然逼近的臉推開。“我這是睡眠不足!” “是喔?”尤曼縈哼一聲,她嘴上嘲諷,可是內心卻感受到一絲暖意,那是一種被人放在心上,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我又沒說是你的眼睛紅了。看來你國文不差嘛,還知道什麼叫作欲蓋彌彰。” 這個女人!許商騫瞪住她,單手撫額,內心斥責自己剛剛怎會有一種近乎憐惜這種打死也不該用在她身上的心緒出現。 他很不爽地嘖了一聲。都是因為她那個表情作祟,傷心就傷心,難過就難過,幹嘛擺出一副要傷心不難過的表情來?她不痛苦,他這個看的人倒覺得不好受了,還真不是一般的多管閒事。 “好啦、好啦,快快寫你的習題吧!至於你的諮詢費,我就大人有大量地不和你計較了。”她揮舞著手上簿子,又變回平日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今天沒寫完,我就真要了你的頭!” 最好你要得起!許商騫翻了個白眼,嘴上應好,兩人間前一刻哀傷的氛圍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仍是平日那種劍拔弩張、相看不順眼的火花。 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在不知不覺間,許商騫依舊感覺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某種氣氛已慢慢開始改變了。 至於是如何改變,又是哪兒有所改變,嗯,相信他不會有興趣知道的,所以還是掠過吧。 星期三。 這一天許商騫沒課,基本上沒課的日子他都在市中心的某間便利商店打工。 他十八歲高中一畢業便直接入伍,其中當然有些複雜的因素,至於是什麼樣的緣故,他早已不再回想。 “那我下班了。”向店長和同事打過招呼後,他走出店門。 時序開始入秋,他抬頭望著顯得有些蕭瑟的天空,拉了拉衣領。 今天晚上沒課,不必急著回家,他想,乾脆到附近的書店看一會兒書好了,偶爾也該沉澱一下心靈。 他抱持著這番打算來到一間著名的連鎖書店。這兒氛圍宜人,充滿了濃濃的書香氣息,可是,他卻碰見了讓他一點也無法沉澱下來的對象。 “小騫騫?!” 你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稱呼叫我不可嗎?而且還是用那種詭異的娃娃音……許商騫閉了閉眼,來不及逃跑的他額上青筋賁起,開始渴望眼前出現的一切全是幻覺。 “你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是挑他難得來一趟的時候……老天爺,這是您的考驗嗎? “我來買書啊。”尤曼縈答得理所當然。“最近不是在打折?” 嗯,是啊,所以他挑錯時機了。 今天的尤曼縈上身是一件寬大的兩件式長版上衣,下身是窄管褲,頭上一頂褐色報童帽,搭上形狀誇大的粗框墨鏡。許商騫上下瞄過她一眼,嗯,看來她平素的打扮就是這樣,來他家的時候並沒有刻意誇大。 “我先走了。”看來今天不是他的日子。許商騫決定落跑,儘管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他不再像當初那樣討厭她,可是他今天是來沉澱心靈的,遇上她,至少他可以篤定絕對不會和安寧有關。 “等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許商騫抬眉,瞥了眼被她抓在懷裡的手和她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臉上肯定很不耐的寫滿了“有何貴幹”四個字。 面對他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尤曼縈笑意不減,抹著粉紅色唇蜜的嘴唇只輕輕吐出三個字,“陪我吧。” “啊?”這下許商騫反應更大。陪她?“你要幹嘛?” “喔,我想去玩。” 去……去玩?去哪裡玩?“PUB嗎?”她身上的打扮還滿適合的。 “才不是。”尤曼縈白他一眼,像責怪他沒有創意。“反正你乖乖陪我就對了。” 許商騫為她旁若無人的說法頭痛,他閉眼,摸著耳垂,“我有約。” “推掉。” “憑什麼?”世界不是以你為中心而轉的! 只不過在尤曼縈的世界觀中,似乎世界就是以她為中心而轉的。“憑你還欠我一個要求,記得吧?” 許商騫沒有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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