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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宥恒訝然地看著阿快這戲劇性的一幕,快步搶過她手上半截的酒瓶。

  “你幹什麼?酒瓶給我。”

  “我、我要喝酒!”她鬧、她吵。

  她起身,瘋了似的往他撲過去,意圖搶回他手上的酒瓶。

  宥恒下意識的一閃,她咚一聲撞到牆,然後倒栽蔥地倒進沙發裡,兩隻腳在那搖晃著。

  為了及時阻止她那一發不可收拾的酒瘋,他一把抱起大吼大叫、還拚命捶他的阿快走出包廂。

  一臉冷靜的結完賬,再安全送她回到她住的八樓。

  將她放到床上後,在酒精和激烈運動的催化下,她終於閉上嘴巴,乖乖地睡去。

  望著她睡著的容顏,他輕輕撫著她光潔的額。

  這一走,恐怕要好久不見了。“阿快,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亂交男朋友讓自己傷心了。心要受傷了,很難痊癒的,也不是再交新男友就能解決,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只是你嘴上不承認而已,對吧?”

  他幫她蓋好被子,然後轉身離開。

  孰知,就在他要離去時,他背後傳來一種淒慘的哭音大叫:“不要走!嗚……不要走!”

  宥恒轉身,見她仍閉著眼,可那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像要阻止什麼卻又徒勞的舉止,再看著她淩亂的頭髮加上滿是淚痕的臉。

  在這樣的夜,她看來無害卻又充滿絕望;他走回去,坐在她身旁讓她握著自己的手,她這才好像放了心的睡去。

  他垂眼看著她。“可憐的阿快,是在夢裡也夢見自己被遺棄了吧?”

  他知道她並不真像外表那樣強勢,就因為裝強悍裝慣了,她才不知道該怎樣去表現她女性柔軟的一面。

  每談一次戀愛,她表面上十足積極熱情,其實心裡疑神疑鬼,因為怕受傷,不肯將自己貿然交出去。

  但好勝的她又不服輸,不相信自己真的嫁不出去;標準訂在那兒,怎樣都不肯改變,漸漸流於玩世不恭。

  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原也很有誠意要當個盡責、義氣的朋友在一旁默默陪著她;但愛上她之後,他漸漸負荷不了自己的感情和她的感情態度。

  他不希望自己承受不了後再來怨她,所以他得走。

  可是,見她連在夢裡都那麼無助,他好不舍,好難過。

  他坐在她的床邊,望著她,見她終於調勻了氣息,才輕輕關上她的房門,替她關上大門,回到十二樓自己的住處。

  他站在窗邊看著底下的繁華夜景;如果當初他不是以朋友的姿態在她生命中出現,今天的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他想了好久,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店長總是管阿快叫──眼高於頂的爆炸頭恐龍妹。

  雖然這樣的稱呼有點誇張,但與事實相比,其實也不會太遠了。

  以阿快那種擇偶標準,她絕不會看上他這個家道中落的窮小子,一開始就不會。

  但他從來沒怨過她。

  他們雖然不是戀人,但也的確一起度過了許多溫暖歡樂的時光;他這人不貪心,因為他早早就明白。

  世事總是這樣,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得到;有些事可以努力,但有些事是命中註定,怎樣也勉強不來的。

  當楊雅立抬頭看到趙宥恒時,確實有點意外。

  “找阿快?她去參加客戶的股東說明會了。”雅立坐在辦公桌前對他說。

  “我是來找你的。”他說。

  “喔,請坐。”她看著他臉上一處不明顯的瘀青。“要茶或咖啡?”

  “茶。”說完,他隨性的在紅色沙發上坐下。

  他拍拍沙發。會將這種顏色的沙發擺在辦公室裡,一定是阿快的意思。

  “這組沙發是阿快的主意吧?”他問已坐在面前的雅立。

  “可不是?找我什麼事?”雅立問,心中的好奇讓她有些按捺不住。

  “我明天要去上海。”他把玩著杯子說。

  “嗯哼?”那又如何?

  “短期內可能不會回來。”他又說。

  “所以?”她揚眉。

  “阿快剛失戀,最近情緒不穩定,你晚上有空多陪陪她。”他終於說明來意。

  “她?情緒不穩定?”雅立優雅的笑笑。“我認識的蘇阿快只會讓人情緒不穩定,她是不會搞自殘那一套的,你確定我們講的是同一個蘇阿快?”

  “她平常是那樣沒錯,可是她這次真的很受傷,她昨天喝醉了,又哭又摔──”

  “等一下。”雅立舉起手要他暫停。

  “你是說,阿快昨晚和你去喝酒,結果她不只喝醉,還又哭又摔?”

  “是啊。”

  “你知不知道阿快是山東大妞?”

  “她講過。”

  “知不知道她家裡開館子?”

  “聽過。”

  “那你一定不知道她的酒量奇佳,喝多了酒,只會乖乖去睡覺。”

  “但她昨晚……”

  她昨晚就是不肯乖乖睡覺,鬧了一個多鐘頭,拿到東西就猛砸他,害他好幾次差點出車禍,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弄到床上去。

  但這種事沒必要替她到處宣傳吧。

  雅立靜靜的看著趙宥恒。“你們喝酒前,發生了什麼事?”雅立問。

  “沒有呀,還不就跟往常一樣,吃飯,唱歌。”

  “那天你有告訴阿快要到上海的事吧?”

  “嗯。”宥恒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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