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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鴻鈺跟了進去,非常不解的問:“媽,買便當幹嘛?給誰吃?”

  馮母斜睨了她一眼。“你這麼拖拖拉拉的,哪還來得及作午飯?我們中午吃便當。”

  “菜都買好了,了不起我們晚點吃就好,這樣有點誇張耶。”鴻鈺說。

  “我下午跟你小阿姨約好了要打牌,不想太晚出門。”馮母拎了便當,就往大門就走。

  鴻鈺提了菜籃,懶洋洋的跟在後面。回到家,她把菜籃一放,便走回房裡去,接著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管了。

  馮母回到家時已經半夜十二點,看見鴻鈺房裡還有燈,便推門走了進去。

  鴻鈺坐在書桌前,翻開的書頁卻是一片空白的扉頁。

  馮母歎了口氣,坐在床沿望著女兒,

  “我下午去見過喬傑了。”馮母宣佈。

  聞言,鴻鈺倏然瞠大雙眼,轉頭望著自己的老媽,眼裡滿是不敢置信與氣極敗壞。

  “您去找他幹嘛?! ”對望片刻後,她終於吼了出來。

  “我認為現在不是解釋這件事的好時機。這個,”馮母拿了一個厚厚的紙袋交給她,接著說:“他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鴻鈺打開,裡面有一份契約書和一封信。她把契約書擱在一旁,拿起那封信來讀。信上龍飛鳳舞的字寫著:

  親愛的鴻鈺,

  多日不見,你好嗎?喬寧除了想你之外,其餘都很好。至於我,你知道嗎?三十六歲的男人失戀起來真要命,昨晚我在內湖家中的院子裡想了一整夜,心裡不禁感歎命運真是作弄人。打從在法國接到你的電報起,我突然發現命運鑿作的軌跡是那麼明顯。那天,在光影咖啡館裡你曾提及我們兩人個性上的差異。你是對的。我原本無意繼承邵氏的產業,猶如我想忘記自己是私生予所帶來的種種不堪記憶;我也從來不曾打算追求你,可是那天你在墓地哭泣的背影,讓我突然警醒到自己的責任。

  記得在內湖的舊居,我們一起用早餐,你曾提議——起照顧喬寧;當時我看著你的眼睛,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你。當然,我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你我的身分,可是那便意味著我們之間某種聯繫的中斷,我自私的不願讓它成為事實,我承認一開始我是遵照喬俊的遺願照顧你;可是相處之後,我使喜歡上你的直卒和善良。後來,幫你理清那段不像愛情的舊戀情時,我知道我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你。是的,儘管你的外貌與我過往的女友是那般的不同,但你確走我心中唯一的小百合。

  三十幾年來從來不曾有過結婚念頭的我,在去新加坡那個早晨和忙著泡牛奶的你在走道上匆匆一撞,霎時一股成家的意念忽然變得非常強烈,所以我才會寫紙條要求和你交往,誰知後來發生一些無法掌控的意外,接著你心中便充滿了各式否定與懷疑的情緒。我不僅愛你,也懂你,所以我真切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如果我們分手,你會夜不成眠兼悵然若失,一如你昨天在菜市場街口尋覓我的蹤影那般;當時我就在對街麥當勞樓上望著你,不解為何你甘願讓我們咫尺天涯各自神傷。

  我一直在等你氣消後恢復判斷力,正視我們的未來,但是,一周過去了,你依然沒有消息:我想凡事都該有個限度,感情亦然。後天我將到大陸及歐州視察一個半月,明天我會在內湖舊居等你。如果你依然決定分手,我將把邵氏集團交給專業經理人經營,再帶喬寧赴法國定居。親愛的,請你深思,是否這真的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又,光影咖啡館的產權我已買下,那是喬俊夫婦生前指定要送你的禮物,我現將它轉交給你。該交代的我已經都交代清楚了。

  仍在等你回頭的喬傑留。

  看完信,鴻玨瞥了媽媽一眼,隨即趴在她肩上痛哭失聲。哭累了,她想起什麼似的問起老媽:“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鼻音濃重的鴻鈺忍不住問。

  “本來我是想去狠狠教訓他一頓啦,誰知道,一見到他,就被他的禮貌和笑容給融化了。他說他剛從台南回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就帶我到大飯店去用餐。不管我問什麼,他都一一作答,態度很是誠懇,倒弄得我不知該如何發作。”馮母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媽看他對你挺有心,你就別鬧彆扭了吧。”

  “您又知道了?”鴻鈺不以為然的睨老媽一眼。“我們之間的差臣太大了,不會有好結果的。”

  “說來說去,敢情你是自卑?”馮母問。

  “……”

  “雖然你長得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可也是我細心照養大的女兒,既然你們彼此相愛,就該好好把握。更何況,你也要替小寧想想,如果喬傑最後娶了別人,她會疼愛小寧嗎?那苦命的孩子是鴻意唯一的骨肉耶,你是不是可以想清楚一點,別再鑽牛角尖了?”說完,馮母便走出門去。

  鴻鈺看著鬧鐘的指針,忽然沖出房門、客廳,再拉開大門。她要的人此刻就站在門口,迎著她的依舊是那要笑不笑的笑容,她直接撲進喬傑懷裡,緊緊抱著他。

  “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喬傑低頭問道,眼中盡是柔情。

  “你絕對不可能讓我媽這麼晚還自己搭車回來。”

  “好聰明。其實我更想看看你。”說完,低頭吻著鴻錳。

  夜幕低垂,晚風習習,兩人在心中都已經決定,今生今世都要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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