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心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芙蓉覺得睡得好舒服,因為她的手腳暖乎乎的,呼吸間還有一股宜人的檀香味。

  嗯,好 舒服、好 舒服,真是好 舒服,舒服得教她都不想起床了。

  是香兒買了什麼新鮮玩意放她床上嗎?

  不行!她得張開眼睛瞧瞧。

  眼一開,便對蔔一雙黑黝黝、還帶著笑的細長眼睛。

  霎時,她馬上完全清醒。

  “你——”她活還沒說完,馬上想到什麼似的低頭看看自己,她竟然只穿著襯衣,立即抬頭瞪他。“我——”正要開罵,卻看到他表情怪異,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竟發現自己不害臊的摟著他腰。

  這姿勢怪異極了!

  不!不對!

  他們兩個這樣一起躺在床上才真是恐怖!

  她鬆開手,立馬坐了起來,懊惱的嚷嚷:“輪到你睡的時候,你該叫醒我的,我們不是約定過了嗎!”

  “咦?本王叫過啦,可你自己也看到了,是你摟著我的,本王可是很努力在叫醒你,可你睡得像只小豬似的,任我怎樣喚也喚不醒。”他笑說。

  “我有打呼嗎?”問了才知道不對,怎麼她只管問他這個?

  “有。小豬似的呼嚕呼嚕著呢。”

  “真的假的?”怎她就沒聽香兒說過她會打呼?

  “當然是假的。兆甯王妃的名聲,本王自會保護得滴水不漏。好啦,既然醒了,那就起來洗把臉,曾嶽應該已準備好早膳了。”他說,向她伸出手。

  那張俊美的臉龐此刻對她笑得那般溫柔,實在讓她不知如何對他板起臉孔,只好對不起師父了。雖然師父說男人只會欺負女人,可是他對她實在好,而且,昨天夜裡也沒欺負她;也許師父錯了,人有好人壞人之分,男人應該也不儘然像師父說的全是壞人,雖然公孫然初時看起來有點像壞人,可是相處之後,又覺得他不壞,是個讓她覺得很舒服的好人。

  用過早膳,公孫然和芙蓉坐在廳裡喝茶。

  馮玉豹穿著朝服前來。“末將馮玉豹見過六王爺、六王妃。”

  “起來吧。”

  “是。”

  “本王昨天讓你辦的事,你進行得怎麼樣了?”公孫然問。

  “啟稟王爺,陝北一帶原有七處馬市,但近來因馬源不足,皆己歇息多月。”

  “誰是陝北最大的馬販?”公孫然又問。

  “陝北的馬販多數是兼營皮革生意的小販,並無經營規模較大的馬販。”

  “喔,那咱來淡談陝北的馬賊吧。”公孫然打開扇子,閒適的說。

  “陝北的馬賊原本多在塞外活動,近來卻越來越猖狂,老在邊城鬧事,最大的馬賊頭兒叫莫娜英,她吸收了塞外的遊牧民族,到處行搶,搶了就跑,真教人傷透腦筋。”

  “莫娜英?”公孫然以扇柄輕敲自己的額頭。

  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自己正在書房裡為了一個“莫”字想不出合適的對子,父王站在身後,突然抱起他,讓他坐在膝上,訴說著昔時平亂的往事。記得父王說西征時曾平定一個回回族姓莫的頭兒起的亂事,當下讓他靈感湧現,很快填出一闕詞,還因此贏得父王許多禮物。

  這莫娜英會和那被剿平的回回族有關嗎?

  公孫然閉起眼睛養神,所有人沉默的候在一旁。

  半晌。

  他才又問道:“馮玉豹,你說這半年來有賊人混成商旅入城洗劫百姓,都洗劫了些什麼樣的人?”

  “說來這件事真是教人好氣又好笑。想那批馬賊他們費了好大的勁進城打劫,偏偏洗劫了兩個窮人,一個是城北打鐵的,另一個是城西的工匠,兩個人苦哈哈的,可能是劫不到什麼錢,就乾脆把那兩人都給帶走了。”

  “那兩人叫什麼名字?”公孫然問。

  “一個叫忽裡圖,另一個叫多尼索。”馮玉豹答。

  “被劫的都不是漢人嗎?”

  “不是。這兩人是十九年前先皇西征平定回回族亂事時帶回的降民。”

  “這松子嶺內究竟有多少當年戰役所留下的回民及回將?”

  “啟稟六王爺,當時降將及降卒計有一百八十人,降民三百人。”馮玉豹答。

  公孫然看了看馮玉豹的腦袋,想著:這腦袋沒讓莫娜英給摘下來還真是好運。“算來,你還真是個福澤延綿的人呢。”

  馮玉豹以為這是六王爺在誇他。“喔不,這全是當今皇上德澤深厚庇蔭末將。”

  馮玉豹說得虔誠至極,聽得芙蓉和曾嶽都忍不住想笑。

  倒是公孫然一臉正經。“玉豹,馬上去幫我準備一些玉石及商人的服飾。”

  聞言,馮玉豹立即轉身去準備。

  芙蓉及曾嶽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公孫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曾嶽!”

  “下官在。”

  “本王要親自去探探這莫娜英的底,你留在松子嶺好好保護王妃。”

  曾岳心裡老大不願意,可看六王爺那神色,顯然沒商量的餘地,只好悶悶地答:“是。”

  “那倒不必。我武藝高強,不需要曾嶽保護;倒是你,既文弱又沒武功,還是讓曾嶽跟著你去吧。”她說。

  “喔,我擔心的不是你的安危,是怕你會闖出什麼禍來,壞了我的計畫。”說完,對曾嶽使了一記眼色。

  曾嶽這才明白,王爺是要他將芙蓉看好。

  他對王爺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指示。

  “王爺請一切小心。”曾醫對公孫然說。

  “放心,本王不會有事的。”

  一個時辰後。

  公孫然已換好服裝,扮成商人模樣騎上馬,坐在馬背上深情地望著芙蓉。

  看他形單影隻,她心裡感受複雜,說不清到底是不舍多一些還是擔心多一些。

  “什麼時候回來?”最後她就只問了這麼一句。

  “辦好事情,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這裡等我消息。”說完,對她頷首道別,隨即策馬離去。

  “六王爺這樣獨自去冒險,到底妥不妥當?安不安全?”她擔心地問著站在身旁的曾嶽。

  “王妃您放心,王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不會有事的。”曾嶽說。

  “你這是在安慰我吧?那莫娜英聽起來像是個本領高強的人,而你家王爺卻只會琴棋書畫,卻妄想去打探什麼消息,這情況像不像是雞蛋碰石頭?”她道出心中的疑慮。

  “如果王妃不放心,下官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

  “與其打探消息,還不如派人跟在王爺身後保護,豈不更好些?”

  “啟稟王妃,這麼做王爺會知道的。”

  “嗟!我們暗中做的事他怎會知道!”

  “王爺出門前已料到王妃會這麼指示,故而事先交代不准派人暗中保護。”

  什麼?他早料到?她還真是敗給了他!

  也只好希望他真能料事如神,平平安安回來了。

  可公孫然心裡打定了主意,偏不讓自己平安。

  他身上帶了玉石,沿著馬市走走停停,逢人便打聽何處可以買馬匹的事。可一旁的人家聽他這麼問,都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麼乾旱、塞外的野馬群都轉往它處去之類的話。

  於是他買齊乾糧、馬糧及十斤酒,決定明天一早就到塞外看看去。可他才剛踏入一家提供住宿的小店,脖子上突然一陣冰涼。

  他驚詫!

  好厲害的武功,他竟這樣無所覺的被人以一把彎刀架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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