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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寧香,看你的表情,你也見過,是吧?”嚴纖纖一轉輕怱態度,神色變得認真而凝重。“憑大哥現在的能耐,怎麼可能輕易中人暗算,所以我猜想,這味毒或許在大哥體內存在已久,而且能潛於血絡之中不被察覺,之後慢慢滲透心脈,最後讓人痛苦而亡。大哥既然刻意不讓人知道,必定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顯露異樣,而憑你那三腳貓的輕功都能瞞過他的耳力,想必那時候,光是為了抵抗痛楚就夠他受了吧?”

  可惡!居然說她的輕功是三腳貓,她好歹也已經將師父所傳授的輕功練足了八成火候!

  但……算了,在嚴纖纖面前,她或許真的只能承認這種貶低,雖然會很不甘心。

  怪了,她為什麼會替他覺得憂慮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或許晏大哥……”

  “別傻了,現在的大哥防心過重,在一般情況下根本就不讓人近身,我到這兒的三年來,從來無法觸及他的身子。就我所見,直至目前為止,能碰到大哥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曾與大哥訂親的若影,另一個就是現在身為大哥妻子的你。你以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會讓任何人把脈診斷嗎?”

  嚴纖纖表情依舊和雅,語氣中有三分嘲弄,七分冷淡。

  她卻聽出了嚴纖纖難得表現出來的真實心緒,感覺心頭一朵烏雲漸漸飄過……

  今夜無月,懷忘園亭閣回廊燈火處處,讓原本設計極為清幽的園林中別有一番璀璨風情。

  端坐於妝台之前,謝寧香望著銅鏡中長髮披散的自己,靜靜尋思。

  嚴格說來,她和師父長得並不像,唯一稱得上相似的,只有這雙眼。

  黑白分明的大眼,有清朗有神的墨黑瞳仁,也是整張臉上最先被注意到的部份。

  但是這對相似的眼,她笑起來呈半月形,而師父笑起來則略微偏長。

  除了眼睛之外,若將五官分開來看,她和師父完全不像,不過兩人的脾性氣質,倒是極為相似。

  同樣任性,同樣機靈,同樣有著惡劣、喜歡捉弄人的性格,也同樣倔氣。

  據說當初師父獲救時,臉上、身上均傷痕累累,那促使嚴擎烈定下婚約的動機為何?他眼裡看到的是什麼?

  是這雙眼,還是那份倔氣?

  成親也已經半個多月了,除了新婚第二日下午的那場衝突外,她與他便沒再說過話,而他也沒再進入過寄情苑一步。

  以新婚夫妻而論,他們這樣的冷漠相對算是很糟糕的事吧?

  然而,她卻不得不去思考,這是否為他對她的體貼?

  她還是很討厭這種被趕鴨子上架,以致於後來只得坐困愁城的感覺,可是對嚴擎烈那一天所說的話卻耿耿於懷。

  他好似已經認識她很久了?

  愈是與他相處,愈發覺得他不若外表那般霸氣冷漠,至少在她面前,他總像是企圖藏起很多情緒一般。

  想著纖纖下午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明白纖纖是故意透露線索讓她懷疑與好奇的。

  還有……警告。她聽得出來。

  再者,纖纖是否也想藉由自己,來印證她心底的某些疑惑?

  以纖纖的年紀來推算,她和嚴擎烈重逢之時約莫十二歲,是八年前的事了。

  自己因為出事而喪失記憶,不也正是八年前的事嗎?

  當然,這一切都可以說是巧合,畢竟天下之人何其多,八年前跟在嚴擎烈身邊的孩童不唯她一個可能。

  可是,年歲相仿可以說是巧合;她失蹤與失去的記憶都是在八年前,可以說是巧合;師父和她的相似,可以說是巧合;體內莫名擁有讓師父和晏大哥同時注意的強大真氣,可以說是巧合;而自己只對嚴擎烈而起的強烈直覺反應,也可以說是巧厶……

  當過多的巧合一起發生時,就只能組成不能推說是湊巧的答案了吧?

  或許她想尋找的記憶就系在他身上?

  攤開手上的紙條,她再度細細重看師父這張看似胡言亂語、明諷刺暗詛咒,卻別有深意的留書。

  經此別後,可多體察旁人待汝之本心……

  師父應該早就看出些許端倪了吧?

  如果猜測為真,那嚴擎烈的個性,究竟該說是固執遺是堅持呢?

  但是,這情況實在太過詭異了。

  八年前,她不過才八歲,而嚴擎烈也有二十了吧,怎麼會對一個小孩兒……

  莫非他有病?!

  難怪她對他會如此害怕……

  俏臉煞白,她煩躁地握拳輕敲自己的頭。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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