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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她坐起身子，接過湯碗，乖順地將藥汁喝光，將碗遞回給他。 　　他隨手將碗放在竹桌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避免他的高大讓嬌小的她產生壓迫感，然後開口：“好了，現在告訴我……” 　　“你是誰？”女孩打斷他的話，很疑惑地開口問道。“我覺得你有點眼熟，我認識你嗎？” 　　“算認識，也不認識，我們只有過一面之緣。”他望著她好奇睜圓的大眼，心底隱隱閃過怪異的感覺。“我姓嚴，嚴擎烈。” 　　他連介紹自己的聲音都是涼涼冷冷的，幾乎沒有起伏。 　　“喔，一面之緣……”她偏過頭，像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 　　“現在，換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她轉回目光看著他，很直覺地想要回答，卻突然頓住。“我叫……叫……叫什麼？” 　　嚴擎烈原本毫無表情的臉閃過一絲異樣，濃眉皺起。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叫……”她抱著頭，小手不斷敲擊腦袋。“我叫什麼啊？” 　　他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動作。“想不起來嗎？” 　　“嗯，想不起來……”她很困惑地點頭又搖頭。“想不起來什麼？” 　　這女孩兒，真的已經被嚇傻了嗎？ 　　“那你家住哪裡？有無親人，還記得嗎？” 　　“家住哪……又是什麼？” 　　“或許我該問，你還記得什麼？” 　　“記得什麼？”很努力地思考，可是腦中總好像有層障礙，或者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讓她的頭開始疼痛起來。“記得……對了，親人，我記得親人！” 　　“有誰？什麼名字？” 　　“不就是你嗎？嚴擎烈！”她仰起頭，對他笑得很燦爛，有點像終於回答得出夫子考題的學童，正在邀功。 　　親人，他？！ 　　孑然一身的落拓武者，哪來的親人！ 　　已然冷淡的心與情，逐漸麻木的知覺，又何需親人？ 　　他怔愕地望著她，臉上的漠然有些動搖。 　　一瞬間，她愈發嬌美的面容與五年前那個小小的娃兒重疊，被刻意冰封的情緒竟然開始逐漸消融…… 　　“擎烈……” 　　“嚴大哥。”冷冷糾正。 　　“嚴大哥，忘兒為什麼要叫忘兒？”小女孩怕被甩在後頭，所以硬是拉著嚴擎烈的衣擺，拖慢他的行走速度。 　　“那是你自己取的。”他冷哼，有些沮喪地發現自己很難對思路詭異的她繼續維持冷漠。 　　“我是說，忘兒為什麼應該有名字？”她仰高頭，很期待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解答。 　　“人都會有名字。” 　　“人為什麼都會有名字？” 　　“有名字才能讓他人記住你。”這種牽涉到血脈傳承、宗族延續和思考方式及其它深層底蘊的東西，解釋起來太麻煩，且這個明顯未滿十歲的小女孩也不見得聽得懂，他不想多花唇舌。 　　“可是如果別人像忘兒一樣，不小心把一切都忘光光，那取名字還有什麼用？” 　　“你可以從現在開始重新記得。” 　　“那如果現在記的又下小心全部忘光光怎麼辦？” 　　他停下腳步睨她，額頭隱隱有青筋浮動。 　　“那就全部忘光吧。”心一煩，語調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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