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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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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刹門都滅了,沒人認得我們,以後可以不用再辛苦易容了。”他找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是我有可能會被認出來。”海品頤提出疑點。 “我們會離開這裡,沒人會把你和醉月樓管事聯想在一起。”想到旅途中還必須和扮成男裝的她保持拒離,是促使他要她穿上女裝的第二個主因。 “要去哪裡?什麼時候?”海品頤驚訝問道。他之前完全沒提過。 “明天就走。”他卻只針對第二個問題回答。“趕快用膳,吃完趕緊整理東西,明天還要早起。” 縱有滿腔疑問,對上口風緊密的他,都只能悶在肚子裡。海品頤長歎口氣,隨著呼出的氣息,煩悶也一掃而空。算了,只要能跟著他,去哪裡都無所謂。她溫柔微笑,拉著他的手走到桌邊。“吃飯吧!” 第十章 翌日收拾簡單行囊,他們駕著馬車,遠離京城。一路上,仍濟災扶貧,走走停停。 遲昊仍不說目的地為何,但隨著時日增添,行路方向越明確,越有個念頭在海品頤腦海成形。 她一直要自己別多想,怕一旦猜錯,失望越大。可當他們抵達杭州外的宮道,她已無法再說服自己將那念頭視若無睹。 “為什麼……?”她顫著聲問,強烈的感動讓她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完全不敢想像自己竟還能有踏進杭州的一天。 遲昊伸出手,將她的螓首攬靠胸前。她沒發現,當看到別人一家和樂時,她會不由自主地看得入迷。 他可以想像,百年藥鋪的家族規模有多龐大,纏繞的親情有多深厚,她卻為了他毅然全數拋下,離鄉遠走,從來不怨,就連他要她跟著飄泊居無定所,他不說,她也就不問,全然地信任及給子,將對他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傾心相待。 他很想能和她一起定居故鄉,過著和樂融融的家族生活,但他很清楚,那只是一種奢望,缺乏情感的他無法融人家族的羈絆,他甚至可以想見屆時急欲擺脫束縛的自己。 他只願和她過著兩人生活,生命中別再有更多的負累。只是,當他憶起,她見到被子孫承歡膝下的長者時,臉上所浮現的落寞和自責,都狠狠揪扯他的心。 於是,他強迫自己,帶她回到杭州。 他怕,是否她見了家人,會後悔那時遠離家鄉的犧牲?若有朝一日,他決定離開時,她的選擇會是他,還是想留下盡力彌補這些年所失的孝道?不安一直在心口喧囂,越近杭州,越是讓他恐懼。 “我想,你若和家人團聚,應該可以讓你再次選擇。”雖非本意,但話像有自己的意識脫口而出。 “我的選擇永遠是你。”她知道,他的心只容得下她,過多的親情只會讓他感到壓力。“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不要回去。” 他也是這樣告訴自己,她的真心讓人無從懷疑,他擔心什麼?但自幼深植的一切,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全數拔除。 “不,我要你回去,你必須再次選擇。”雖然明知她視他重如生命,但猜疑仍會微竄出頭,掙扎著,制伏了信任,用計去試探她。他和擷香,他和家人,一而再地要她折磨,他恨這樣的自己,卻無力控制。 海品頤定定地望進他的眼裡。她明白他的不安,即使要再次遠離家人的痛苦可能會將心肺撕裂,但為了他,她願意承受。 “好,我回去。” 當消失多年、下落不明的海品頤踏進門,還是一身自及笄之後就沒穿過的女裝,每個人一見她,都是先愣了好久好久,才欣喜若狂地大肆叫喊,沒多久,全宅上下眾所皆知,全擠到廳前,連藥鋪的人也都跑了來。 “成什麼樣啦?居然丟下藥鋪不管?全給我回去!”海父一來,擺出當家的姿態大喝,然而微紅的眼眶,仍透露出他內心強忍的歡喜。 隨後而至的海母慌忙奔進大廳,一見海品頤,未語淚先流。“品頤……” “爹、娘……”憶起這些年讓尊長掛心,海品頤雙膝跪下。“孩兒不孝……”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海母趕緊將她扶起。 “進裡頭說。”周遭全讓入圍著,趕也趕不走,海父只好強忍激動的情緒,不想讓藥鋪當家的形象毀於一旦。一瞥眼,見沉默站在門旁的白衣男子靜靜看著一切,心覺有異。“品頤,這位是……” “他是……” “岳父、岳母。”遲昊微一頷首,平緩的語音讓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靜得連呼吸聲都沒了。 原本要以朋友名義帶過的海品頤怔住,視線穿越廳室望向他,在望進他深幽的眸底時,忍不住熱淚盈眶,心悸得幾乎無法抑制。那稱呼,等於是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總算是見多識廣,海父第一個回神。“走,進裡頭說。”他忍著滿腔疑問和怒意,拉起仍愣在原地的海母,率先走進內室。 海品頤望著他走到她身旁。“這算是利誘嗎?”她輕笑道,卻因感動而哽咽。 遲昊輕勾起唇角,在眾目睽睽下執起她的手。她連要他幫著圓謊的請求都沒有,他這麼做又算什麼?甚至與她的付出無法抗衡。 “走吧!” 回到海家,第一波的苦難隨即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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