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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海品頤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打上他的那一掌沒那麼重啊!

  “你怎麼了?”她蹲在他身邊急道,拉過他的手想要搭脈。

  遲昊沒回答,反握住她的手,緊緊握著,緊得像是永生永世都會一直這樣握著。

  看著被他包覆的掌指,海品頤再禁不住,難忍的情緒化為淚潸然而下。夢中的他也是這樣握著她啊!卻為何他就這麼離去?下留任何信息就毅然離去?

  握住她手的力道倏地收緊,海品頤望向他,看見他雙眼緊閉,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鮮紅的血絲自他嘴角留下。

  不!她絕不讓他又將她丟下!海品頤托住他的手臂扛扶在肩,咬牙強力站起。他幾乎將全身力量壓在她身上的情形,讓她心驚——他竟傷重到連站都站不起!

  “別告訴嬤嬤!”朝嚇傻了的擷香喊道,她運功撐著,快步往後頭的暗道走去。

  回到自己房內,海品頤將他扛上榻,搭脈診療他的傷勢,發現他中毒又受了內傷,急忙下榻,拉開一旁的藥櫃,揀選其中幾項藥粉倒入瓷碗裡調勻,加了一滴燈油將藥粉捏成錐狀,再用火點燃,放置榻旁。

  今非昔比,五年後的她,面對傷重的他已不再那麼手足無措。

  她隨即上榻將他扶起,迅速除下他上身衣物,雙掌抵住他的背心,施展內功為他祛毒及療傷。

  幾個循環下來,海品頤的內力已耗盡大半,無力再撐,只好斂功收掌,調停自己的氣息。

  原本急促的呼吸漸漸趨於平緩,海品頤望著他的背,輕輕咬唇。

  他醒著,她知道,然而紊亂的情緒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見藥已燃盡,她拿起瓷碗下榻走到藥櫃前,再次調製。

  “我來。”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他挑選藥粉一一置於瓷碗裡,自後伸出的手臂將她困在藥櫃和他的胸膛之間。

  “這方法誰教你的?”

  他一開口,溫熱的吐息拂過頸際,引她心顫。海品頤必須凝聚所有注意力,才有辦法維持平靜的語音開口:“我自己想的,緊急時,還得等熬藥根本緩不濟急。”

  “教你的都還記得,而且還青出於藍。”他仿佛低笑了聲,淡然的語音帶著重傷未愈的粗重氣息,鬆手退了開。

  海品頤轉身,看見他退坐榻上,除下的外袍隨意披在肩頭,深邃的眸子緊鎖著她。

  五年來,只在夢境流連的人如此真實出現眼前,強烈的情感再羈不住,她倏地撲進他懷裡,衝力將他撞得躺在榻上,她也不顧,只是擁著他,緊緊擁著他。

  “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放我一人?”一直壓抑的問句伴隨決堤的淚奔流而出。“我一直告訴自己別絆著你,別成了你的負擔,我從沒要求過你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個存在都不給我……”

  她的啜泣撕扯他的心,遲昊將她的螓首攬靠胸前,任她發洩。

  他懷中暖人的溫度催化她的悲楚,海品頤像個孩子似地放聲大哭,現在的她不是醉月樓能力高強的管事,而是一名因愛而無助的弱女子,強忍五年不敢釋放的痛苦,在他的懷抱中,再無顧忌地盡數放肆哭出。

  “我好怕,我一直好怕……”她哽咽低哺。

  “怕什麼?”遲昊附在她耳畔低道,喑啞的語音帶著她還來不及察覺的深情。

  “怕自己也成了你的夢魘,折磨著你……”海品頤搖頭,泣不成聲。“我那時候要是再小心點就好了,對不起……對不起……”

  傷她的人是他,是他啊!為何還一心掛念著他?遲昊痛苦地閉起眼,而後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渴切索求她的呼息,猛烈地將體內狂肆的情感傳達給她。

  “等……”海品頤幾乎不能呼吸,想推離一點喘息的空間,他的唇卻沿著頸側往下,在她的鎖骨下方停住,吮齧住她的肌膚,像烙印自己的痕跡般用力吻住。

  他的手掌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撫過,憶起五年前的那一晚,海品頤因羞怯全身體溫瞬間升高,混和了不安和期待的矛盾心情讓她無法思考。

  遲昊強迫自己將理智拉回,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人,他想了五年,若不是那一晚緊擁著她的回憶,他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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