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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雙手拉住布條運勁繃斷,食指中指並連,迅速自膻中、神闕、關元點穴而下,最後雙掌平貼于丹田處,用內力導引毒素,而後指尖自腹處直畫而上,直至咽喉。

  海品頤只覺一股腥臭瞬間沖上喉頭,她別開臉朝地嘔咳,嘔出大量暗黑的血液。

  “咳……”那似掏心掏肺的嘔法,讓她眼角都滲出淚來,直至已嘔不出血,她才趴伏榻沿不住喘息。

  “漱口,別喝下。”遲昊將她扶起,將水遞到她唇邊。

  海品頤依言漱口,重複幾次,吐出的水才已不帶烏黑。遲昊遞來一顆藥丸,她張口吞服,立刻感覺一股沁涼滑過喉頭,順著吞咽而下,沁涼化為溫暖,鎮定了體內翻攪的疼痛。

  這番折騰下來,她臉色慘白,只能虛軟地倚靠遲昊身上。

  原本紫黑的胸口已恢復白皙,在斷裂布帶遮掩下若隱若現,加上倚靠在懷的軟玉溫香,遲昊喉頭一窒,發現自己竟想將她擁得更緊!

  這個突來的念頭駭著了他,遲昊將她推開,起身下榻。

  “以後不會再發作了。”

  怕會被誘起更多難以招架的陌生感覺,遲昊別過頭,不看她。

  那刻意的舉止讓海品頤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攬緊襟口,雖然她的衣物全都還穿在身上,卻完全衣不蔽體。他冷然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心思,無法得知他對她身為女子的事實有何想法。

  他會覺得她對他所做的是純粹關心,或是已瞬間析透她所隱懷的情感?她的臉更紅了,像是自己的心思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完全無法隱藏。

  紊亂的思緒橫亙腦海,突然間,她發現一事!

  “你怎麼會治?”那敏捷迅速的動作,好似早已知道她的症狀。

  心內激動的情緒已全然抑下,遲昊淡睨著她,並未言語,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由吃驚、恍然,而後揚起淡淡的苦笑。

  “我還以為,這是壓制你時所受的內傷。”海品頤低歎。

  早該料到,留她在旁,他不可能不做任何防備的。

  是因為這樣,所以她發作時就避著他,怕他內疚?“我說過,終有一天,我會殺了你。”他冷硬道,將內心那抹撼動勉力忽視。

  望著他,海品頤揚起了笑。她從不曾心存僥倖,以為自己能夠感化他,也不曾以為他會下不了手。

  原來愛上一個人會是這樣,她可以不求他有所回應,也不求他允諾留在這裡,更不敢求什麼天荒地老,她只想要他快樂,別再身陷自我折磨中無法自拔。

  她這樣很傻,她知道,但她管不住自己。只要能多一點時間和他相處,即使最終代價是她的命,她也甘願。

  “我也說過,我等著。”海品頤輕道,語音溫柔堅定。“我會陪著你,到你傷好,一切由你決定。”

  那毫不在意的泰然神情,激怒了他。遲昊侵上榻,單手扣住她的咽喉抵上牆。“你為何不怕?方才你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你知不知道?”

  “但還是被你拉回來了。”海品頤輕道。

  她的咽喉肌膚隨著嗓音,鼓動他的掌心。遲昊咬牙沉怒,掌心挪至她的肩處,微一使力將她推倒榻上,上身朝她貼近,俯視著她。

  “不怕我拉你回來是為了其它目的?”指尖順著她的胸中央筆直滑至下腹,和方才點的穴位相同,膻中、神闕、關元,動作卻輕柔無比,帶著惡意的挑惹。

  強忍羞怯,海品頤要自己別在他的挑釁不認輸。“你何時發現的?”方才拉開她衣服時,他一點遲滯也無,好似早知她是女子。

  遲昊惱怒地發現,她不為所動,反倒是他被她軟馥的膚觸弄得心神不寧!他突然翻身下榻,覺得一把無名火在體內急燒。自七歲過後,他就不曾真正動過怒,卻被她撩撥了情緒,而他,竟無法及時捺下。

  他冷板著臉,轉身就要定出木屋。突然,她的嗓音拉住他——

  “昨晚……睡得好嗎?”

  握不著事物的手,將會沉溺於夢魘中多久?

  聲雖悄,語裡的關懷卻將他冰封的心全然包圍。他整夜沒睡,他告訴自己,是為了防備她帶來敵人,但內心深處他很清楚,只餘他孤單一人,他無法面對夢魘。

  冷凜的表情放鬆,對陌生情緒的不安在霎時間全然瞬去。

  她回來了,為了他回來了。

  遲昊沒有回頭,只短短開口:“很好。”而後大步定出屋外。

  很好!嗎?那帶有溫度的回答,讓海品頤輕笑起來。他回答了,即使言不由衷,還是回答了。

  在他犀銳的觀察力下,她身為女子的事實怕是早就被他識破,他卻一直沒有言明。而他願意為她解了毒,還有這些日子的態度轉變,是不是代表他也有那麼一點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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