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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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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取得解藥,項沛棠的心安穩了一分。但這還不夠,他不能讓她一直活在這種恐懼之中,他必須取得天水寒的秘密。 “接下來,我該如何處置你?”宮主瞄向他,視線轉為陰厲。“你不只害我失去兵部侍郎這筆入帳,還因為此事損及『天水宮』名聲,我要怎麼做?一刀一刀把你淩遲,還是將你的手腳剁掉,丟到山澗喂野獸?” 這些酷刑讓孫沁微微變了臉色,不行,她不能讓師父這樣對他。 “我都不是很滿意耶,這樣對宮主也沒有任何助益吧?”項沛棠苦笑,開始扮演起誘之以利的角色。“除之而後快,或是不計前嫌用我來換取好處,宮主是否該好好思考一下哪個對您比較有助益?” “師父,”孫沁介入開口。“他是朝中高官,若貿然殺害,反而會引起朝廷對『天水宮』的注意,徒兒有一計,他和京城首富閻逍和黎之旭是至交好友,我們倒不如要求贖金做為交換,為了讓他平安返回,他們一定肯付。” “贖金……”宮主擰眉沉吟。只能拿得到錢嗎?朝廷、高官,她總覺得不夠,一定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閻、黎兩人若給得不夠,我那兒也有。”項沛棠完全展現以錢收買的誠意。“留下我的命對你絕對有好處,別把那些殘忍的刑罰拿來對我,貴宮的天水寒已經夠讓人聞之喪膽的了。” 語帶雙關的話聽在天水宮主的耳裡,激起了靈感。天水寒?她怎麼沒想到! “項禦史,多謝你提醒我。”她陰惻惻地笑了。“若有可靠的人在朝中當眼線,提供我更多的消息,我還怕朝廷反擊嗎?來人,把他帶到藥室去。” 藥室?師父想對他做什麼?孫沁的心跳陡然停住,又因慌亂而急速地跳動了起來。 看到他已被人架起,她心一慌,無暇細想便急忙開口:“師父,他遠離『天水宮』控制不易,此法不可行。” “我倒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可行的。”宮主冷冷地瞥她一眼。“難道你真對他動了情,捨不得我對他種下天水寒?” “不、我沒有……”孫沁連忙搖頭否認,但慌亂間所透露出的神色完全瞞不了人。 看來這徒兒也留不得了。宮主的眼中閃過殺機,卻突然心念一轉,笑得詭詐無比。“沒有最好,過來,扶我一起到藥室去。”她朝孫沁伸出手。 再說下去怕會引起師父的疑慮,孫沁只好強忍焦慮上前將她扶起,心中不停思索著該怎麼助他脫困,卻無計可施,心裡更急。 直至天水宮主站起,項沛棠這才發現她的雙腳自小腿處截斷,方才一直坐在椅上被衣服覆住,根本看不出來。 宮主拄著拐杖領頭先行,速度雖比平常人慢了些,但其實還不到需要攙扶的地步。喚來孫沁是為了就近將她看得深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接下來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發現項沛棠一直盯著看,一旁的門徒將他的頭用力按下。“不准亂看!” 項沛棠只好乖乖地低頭被架出大殿,一路上暗記位置。行經迂回長廊,來到一間重重深鎖的廂房前。 宮主掏出系於頸項的鑰匙開鎖,一行人進了廂房。房內彌漫著陣陣藥味,數個藥櫃靠牆而置,房間的正中央有個煉藥的丹爐。 一把項沛棠拖進去,她們就把他按坐椅上。 孫沁扶宮主在他身旁坐下,心裡一片紊亂。 “把我的寶箱拿來。” 立刻有人捧來一個黑盒,一放上桌面,立刻退離數步。黑盒看來沉重,看似黑鐵鎖鑄成,盒上有個鎖洞,宮主用開門的鑰匙插入一轉,打開了鎖。 “這寶箱刀劍不摧,除了我這把鑰匙,任何利器都劈不開。”她撫過盒中的東西,轉柔的眼神像在撫著心愛的寶物。“知道天水寒是怎麼種的嗎?它必須用血來當引介,才能滲入血脈。你剛剛也看到我給了沁兒那顆藥丸,那只能暫緩毒性,沒辦法解毒,要是半個月的期限一到還沒服藥,就會從手指、腳趾開始一寸寸潰爛,在兩天內爛得體無完膚,連面容也沒辦法辨識。” 項沛棠眼中現出驚懼的神色,仍故作鎮定地談笑:“剛剛孫沁說的沒錯,我真的離『天水宮』太遠,應該不太適合天水寒。” “怎麼會?為了活命,每個人不管離得再遠,都必須回來跪在我的腳邊向我乞藥。”宮主哈哈大笑,從盒中取出一個白色藥瓶和一把匕首。“其實天水寒不是不能解,宮裡的人也都知道怎麼解,但她們解不了。因為我在種天水寒時會加入我的血,種法和解法一樣,誰種的毒,就得拿誰的血來解。” “只是,有誰敢跟宮主您要血呢?”項沛棠苦笑,縛於背後的手悄然握緊,沒讓真實情緒顯露出來——他敢!等著,他一定會取得她的血,解開孫沁身上的毒。 “除了血,也要有解藥。”宮主拿出一個青色藥瓶晃了下,又放回去,笑得好開心。“鑰匙在我身上,就算偷走寶箱也沒用。天水寒,魂魄散,但只要不背叛我,就永遠不會嘗到魂魄散的滋味。項禦史,你懂嗎?” 項沛棠現出掙扎的神色,良久,才頹喪地點頭。“……懂。” 見宮主拿起匕首,孫沁心一急,趕緊用尋思多時的正當理由再次開口阻止—— “師父,他太狡猾,讓他和『天水宮』有太多關聯真的很危險,徒兒覺得還是拿他換錢以絕後患比較好。”她盡力保持聲音平穩,不讓緊張流露。 他雖然心機深沉,但他真的是忠良傲骨啊!要他一輩子受“天水宮”的控制,做出違背心意之事,這對他而言會是多麼地痛苦? 師父好不容易接納她,她接連的阻止一定會造成師父的猜疑和怒意,但即使如此她也顧不得了,只要能不讓他身受天水寒的迫害,就算之後師父怎麼罰她都無所謂。 “沒錯,我也覺得這樣太危險。”宮主微笑著點頭,在孫沁以為真的說動她時,那把匕首卻轉向遞給了她。“所以這個危險由你來擔,用你的血來種他的天水寒。” 孫沁一震,看著那柄匕首,全身無法動彈。由她來種?這比殺了他更加殘忍的責罰,卻要由她動手? “怎麼?心軟,下不了手?”宮主逼她,欣賞著她慘白的麗容。 這一幕多美?“天水宮”的人不該體會感情的,誰叫沁兒犯了她的大忌!在毀掉她之前,她要先毀掉她的心。 不……她不是心軟……孫沁想說話,想像之前那樣自信地宣示回去,她的喉頭卻梗住了,發不了聲。 她痛苦的神色用力撕扯著項沛棠的心,眸色因怒意而變得深沉。“宮主,她的地位沒你高,我不想用她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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