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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將髮絲攏至一邊,她看著橘黃的天際,無聲地歎了口氣。

  不管奸惡忠良,只要她施以媚術,從來不曾失敗過,但為什麼在他身上卻完全沒有用?他甚至沒被她撩動,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

  她不禁好奇,能誘動他的會是什麼樣的女子?比她美嗎?比她媚嗎?還是……比她善良呢?這個一竄而過的念頭讓她的麗容些微地黯淡下來。在他眼中,她應該只是個污穢肮髒的妖女吧!他當然不會看上她,更不會想碰她。

  陷入怔忡的她沒發覺,背後有雙黑眸正望著她,眸中熾熱的眼芒緊鎖著她每一寸的肌膚和曲線。

  面對她刻意的挑逗時,他可以告訴自己,那不是她,那只是她自幼被扭曲的思想,所以他能強迫自己別有所回應。但當她毫無防備地透露出真實時,那麼純真、那麼甜美,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充滿了魅力,教他如何能夠抵抗?

  他不該這樣看著她,那會讓他更加深陷在對她的迷戀之中,勉強築起的心防潰了堤,壓抑的欲望完全傾巢而出,他根本無力招架,他只能著了魔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聽到水聲,孫沁並未多想,以為他也是因為忍受不了黏膩要來淨身,但當水聲已近在身後,她不禁感到疑惑。

  她回頭看去,立刻望進一雙充滿侵略的眼裡,燒灼的視線掠過她的眉、她的眼,像手,徐緩地順著她的輪廓蜿蜒而下。

  孫沁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覺得陌生,他從沒這樣看過她,像是要將她吞噬般,強悍而佔有地看著她,她覺得怕,卻又有種莫名的期盼,渴切著他能做些什麼。

  項沛棠直視著她,滿腔深藏的情感和想望再無任何保留,全身的血液都在奔騰流竄,呐喊著要她。

  他倏地伸手將她拉近,吻住她的唇,激烈地索求她的甜美,要她和他一起承受烈焰焚身之苦。

  他是如此霸道,全身散揚著不容抗拒的氣勢,仿佛以前的斯文只是他的偽裝,雙手渴切地在她的起伏撫過,他的大掌映襯出她的嬌柔,讓她更加意識到他是個男人,和她完全不同的男人。

  她該回吻他,手該在他身上撫過,以往再清楚不過的勾誘在此刻卻全成了一片空白,她無法動作,只能本能地攀附著他,仰首讓他吻得更深。

  察覺到自己幾乎已停不下來,項沛棠將她的頭攬靠在肩窩,凝聚所有的意志力和體內的欲火相抗衡。但只要想到她赤裸地倚在他的懷裡,就連清涼的湖水也無法平息他高熱的體溫。

  他閉起眼,努力調整沉重的呼息。她身上的劇毒未解,他該做的是為她保留體力,越快趕到“天水宮”越好。一思及此,欲望轉為心疼,他總算冷靜了下來。

  “快上去,別著涼了。”他將她朝岸上推去,自己反而沉入了湖水之中,試圖讓自己冷靜得更徹底。

  孫沁的思緒變得混沌,被動地走上岸,穿上衣物,但她的腦中仍空白一片。

  她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情景歷歷在目,把她的心跳全數打亂。

  他為何要吻她?又為何推開她?在他深沉的心計裡,這代表什麼意義?是情不自禁,還是另有預謀?無數的疑問橫亙胸臆,卻沒有人可以給她解答。

  她咬唇,試著平撫紊亂的思緒,但一憶起他方才吻她的感覺,心,反而更亂了……

  “我只是想試試看,色誘你會不會讓你回心轉意跟我回去而已。果然技術不夠好,沒什麼用。”

  當她質問他為什麼要吻她時,他無奈地聳肩,臉上又掛著那讓人氣惱的笑容。

  即使經過一夜的休息,孫沁只要一想到他那句話,還是一把火直往上冒,就連發現自己功力已恢復五成的欣喜也平息不了。

  她原想施展輕功直接甩掉他,他卻像更早一步察覺到她的心思,一路上緊緊抓住她的衣角,一副不把他的手砍斷就沒辦法擺脫他的執著姿態。

  懶得浪費時間再和他吵,孫沁只好專心趕路,在他追不上她的輕功時,還會提著他的腰際幫他一把。她不肯承認這是心軟,仍強硬地告訴自己她會這麼做只不過是不想被他絆住了腳程。

  因為內力已恢復,抵達的時間比她昨天預估的還要快上許多。

  來到一個山谷谷底,孫沁停下腳步,看著她一心想要回來的地方,她分不清心裡橫亙的情緒是解脫還是茫然?

  想到把他帶進“天水宮”的後果,她的心驀地扯痛。現在還來得及,讓他走吧,沒必要把他毀在這裡……

  “怎麼不走了?”項沛棠抬頭四處端詳。到了嗎?但這裡是穀底的盡頭,看起來不像有人居住,更別說存在一個“天水宮”。

  孫沁看著他,放他離去的心音淩越了所有念頭……把他帶離這裡吧,把他打暈再扔到樵夫常會經過的山道,他認不得回到這裡的路的。

  “沒事。”她做了決定,往“天水宮”的反方向走去。

  察覺到她的神色有異,項沛棠的思慮急速運轉,立刻想通。糟,她該不是捨不得害他?這樣會讓他很高興沒錯,但他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啊!

  “『天水宮』到底在哪裡啊?怎麼走那麼久還沒到?你老是繞來繞去的,是不是迷路了?如果不確定方向就歇一會兒,別害我走得那麼累嘛!”他突然扯開喉嚨抱怨,整個山谷都是他的聲音。希望他們已經離“天水宮”夠近了,老天爺拜託!

  “閉嘴。”孫沁臉色一變,一邊留意四周的動靜,一邊想盡速把他帶離。

  這裡已是“天水宮”的警戒範圍,時常有人巡守,他這麼一喊,想不被發現也難。

  她緊張的神色,更是讓項沛棠篤定心中的猜測,反而喊得更大聲:“我才不要,被你逼得走了那麼久,說個幾句不行啊?你這樣是虐待人質耶!”

  明明是他死賴著她不放,她哪有逼他?孫沁氣炸了,正想把他打暈直接拖走時,突然一道疾風朝她襲來。

  她迅速地回身避開,拉著項沛棠一起躲過了攻擊。

  “叛徒孫沁,你還有臉回來!”巡守的女子持劍淩厲地攻向她。

  來不及了……孫沁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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