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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隱約的聲響,眾人疑惑四望的同時,只有孫沁浮現了笑。那是“天水宮”用來撤退的煙幕彈所發出的聲音,表示其他人已順利逃出。

  聽到聲響,項沛棠停步不逃了,懊惱地咬牙。該死,落網的魚兒逃了,僅存的大魚說什麼也得留住!

  他回頭,望向激戰人群的黑眸變得深不可測,習慣噙笑的唇仍然勾起,少了輕佻,卻多了絲邪魅。他冷冷地觀戰,須臾,吹了聲清亮的口哨。

  戰況立刻出現變化,所有官兵皆停手後退,刀劍防禦地舉起,形成一層又一層的人牆,一雙雙眼全都警戒地盯著孫沁。

  孫沁心一凜,眸光環伺四周,並未乘機突破重圍。她很清楚自己居於下風,雖然他們短時間攻她不下,但時間一久體力耗竭,她還是得束手就擒,她相信這一點項沛棠也很清楚,會突然住手,絕對不是好心要放她離開。

  她的謹慎讓項沛棠唇畔的弧度更加彎揚,他舉起手,一道疾箭射入孫沁腳前的泥地裡。

  “夜深了,咱們別浪費時間在此廝殺好不?”項沛棠開口,輕鬆的語調像在跟好友閒話家常。“放下劍吧,你不會受傷,我也不想損害兵力,大家省點力氣嘛!”

  孫沁循著箭射來的方向抬頭上望,不知何時,屋頂上已部署了弓箭手,一字排開的弓箭在月光下閃著銀光,銳利的箭尖全朝向她。面對此等陣仗,流轉水媚的瞳眸中絲毫不見驚懼,好似那群人只是無害的雕像。

  她慶倖自己方才的決定是正確的,要是沒將這隊弓箭手引來,書房裡的同伴就算有煙霧的掩護也插翅難飛。

  孫沁沒答話,直接手一松,長劍落地,唯一顯露的美眸在夜色中燦然閃耀,穿過人牆直直地看向項沛棠。

  悉聽尊便。他仿佛聽得到她如此自信地對他宣示著。

  項沛棠挑起一眉,毫不回避地笑望回去。若不是他們的立場是敵對的,他還真想為她喝聲采。他最愛遇到這種聰明的對手,知道何時該放棄,而不是掙扎得一身狼狽,讓彼此都累。

  “禦史大人?”沒料到久攻不下的對手竟變得如此聽話,官兵們怕其中有詐,反而不敢出手擒人。

  “先用繩索將俘虜綁起來,帶到東廂房,我待會兒過去,值班的弟兄們繼續守夜,其餘的人等過了卯時若沒有其他動靜,就可以撤退了。”項沛棠打了個呵欠。

  缺了袖子遮掩的手臂還真是涼意陣陣,他剛剛要是跑得慢一點,說不定被卸下的就會是他的胳臂,看來改天有空時真的該學點輕功,讓他也來嘗嘗飛來高去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看到有人拿著麻繩接近,孫沁配合地伸出雙手,任由他們將她的雙手緊縛於腰後,唇畔勾起淡嘲的笑。對她而言,落入敵人手中絕不是失敗,現在抓了她又如何?能困住她多久才是最需要煩惱的難題。

  她是被抓不是被人恭迎上轎耶,至少該表現得沮喪點,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嘛!項沛棠遠遠地看著,挑眉揚笑,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光芒。

  他很清楚,擒下她,代表的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激戰的開端,她和他,端看誰能在這場戰鬥中勝出。

  是他?還是她?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

  “走!”四名官兵前後左右地押著她走上長廊。

  項沛棠斂回目光,轉身朝另一頭走去,突然憶起一事,他停下腳步。

  “那個……聽好,負責看守她的人至少離她五尺遠,能裝聾作啞更是再好不過,不聽、不看、不碰,這六字箴言請熟記腦海——”

  偌大的廂房裡,除了張榻床,沒桌也沒椅,看得出來平常並沒有人住。

  孫沁坐在榻沿,盤算著這間廂房的脫逃路線,最後,目光落在遠遠守住門口的兩名官兵身上,憶起項沛棠臨去前的吩咐,她忍不住輕蔑地嗤笑。他們未免也太聽話了些,要是房間不夠五尺寬,看他們要退到哪兒去?

  “天水宮”專擅以美色誘敵,項沛棠懂得防堵這一點,以為她會這樣就無計可施嗎?

  “兩位官爺,可以幫我將面巾揭下來嗎?這房裡好悶。”她柔聲開口央求,如扇的眼睫輕扇,襯托著盈盈水眸,鐵石心腸也會化為繞指柔。

  那眼神又嬌又媚,只是被這麼瞄了一眼,兩個剛硬的漢子不由得都臉紅心跳。“不聽、不看、不碰”這六字箴言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不、不、不行……禦史大人吩咐不、不、不能靠你太近。”其中一個好不容易穩定心神開口,卻是一說到“不”字就覺得不忍,拚命結巴。

  “就說面巾是自己松脫的,只要一下下的時間,禦史大人不會曉得的,求求您,真的好悶……”彎長的羽睫眨呀眨的,美眸變得迷蒙,睨向誰,誰的骨頭就酥軟了。

  沒見過這麼誘人的風情,兩名官兵根本無力招架。對呀,一下下而已,解了面巾他們馬上就會退到五尺外,這並不算抗令……明知不對,卻被那魅惑的嗓音給扭曲了理智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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