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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手很大,很溫暖,握得很用力。一股暖流自掌心開始蔓延,循著血脈,流入了心,填補了那片空洞。

  腦海中浮現昨天黎之旭夫妻牽著手的畫面,她有些懂了,為什麼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會讓那張甜美的容顏笑得那麼幸福。

  原來被握住手是這種感覺,無須任何言語,只不過是掌心熨貼,卻幻化成無所不在的溫柔氛圍將她緊緊環繞,像有人在她的耳旁撫慰低語,說她這一刻什麼都可以不用管,什麼都可以不用想,只要沉醉在這片溫暖就好。

  心頭的抽痛停了下來,孫沁閉起眼,這時候她不願去想他剛剛為何推開她,不願去想他為什麼要握住她的手,她只想就這樣被他握著,沉入夢鄉。

  人口簡單的禦史府,為了難得的喜事變得熱鬧。

  總是深鎖的門戶因敬拜天地而敞開,平常老愛板臉趕人的官爺今天也笑嘻嘻的,除了發現有人興奮過頭太靠近才會上前喝止外,大多時間都任由好奇的百姓在外頭圍觀。

  好友納妾,身為京城首富的閻逍和黎之旭怎能默不作聲?

  人在外地的黎之旭派人送來賀禮,寶箱裡的金銀珠寶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身形魁梧的閻逍則是在午時抵達,對眾人的好奇觀望視而不見,直接進府喝喜酒,一個多時辰之後才離開。

  雖然他雙手空空而來,但據可靠的傳聞指出,閻逍早已送了良田地契,比起黎之旭的大手筆也是不遑多讓。

  “諸位官爺來,同喜、同喜。”府裡的大嬸拿著酒出來分送。

  “這、不好吧?!”任務在身,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推拒。

  “這是禦史大人囑咐的,難得今天喜事臨門嘛!”

  “哦?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周圍八人都是一杯又一杯,喝得面紅醺然,就連夜班的酒都幫著留下。

  沒人覺得他們失職,只覺得要是有人挑在今天突襲,那就真的太不夠意思了。

  然而,這樣的想法卻不是人人都有。

  人群裡,有個美麗的姑娘冷眼觀望,看到官兵們喝得醉態酣暢的模樣,揚起笑,默默把地理環境熟記,而後快步離開。

  夜深人靜,閉眼的孫沁看似熟睡,其實再清醒不過。

  她有預感,在他這麼大動作地張揚之後,師父會將救人的期限提前,而納妾之日會是最好的時機。

  今天他和她都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誠如他所說的,納她為妾並不會改變什麼,中午閻逍離開之後,他回到書房,她待在寢房,和之前的生活沒有什麼兩樣。

  這是他布下的局,依他的精明,應該料得到“天水宮”不會錯失今日的良機。她以為他會徹夜不睡、提高警覺,結果他卻沒事人樣,依然叫她喝藥,時間到了就上榻。

  他是太自信了,還是真的覺得他離間成功了?

  房外傳來一聲貓叫,在萬籟俱寂時更顯清晰。

  突然她的手被拉走,孫沁驚訝地坐起,卻看到原該熟睡的項沛棠正在解開她左手的手環,他下一個動作,讓她睜大了眼——他竟把那個手環鎖在他自己的左手上!

  “你在做什麼?”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乖,沒時間了,晚點再跟你說。”項沛棠笑哄著,起身下榻。

  他一動,她也被迫跟著動,何況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銬在一起,他們幾乎得緊密相貼。

  “別離我太遠哦。”項沛棠左手拉過她的右手,帶著她出了房間。

  孫沁頓時懂了——那聲貓叫是暗號,他早就布下防備,自投羅網的敵人已經到了!

  她好不容易等到同伴來救的機會,怎麼可能讓他破壞?!她倏地停住腳步,弓起手肘朝後襲去。

  “呃——”即使她沒了內力,這下肘擊仍讓項沛棠連氣都岔了。迫不得已,只好往她的死穴按去。

  孫沁彎身避開,順勢往前奔離,卻忘了自己的手和他的系在一起,他用力一扯,又被拉了回來。

  “乖一點,拜託。”他好不容易按到穴道,感覺她僵停了動作,項沛棠松了口氣,他真的很捨不得一直用這招對付她。

  正要帶她離開,一抬頭,項沛棠的呼吸停住——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子裡如今站著四個黑衣人,八隻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快走!”他拉著孫沁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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