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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讓讓、讓讓!”奔騰的馬蹄聲伴隨連串大喝在大街上呼嘯而過,馬轡上烙印的“閻”字標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哎呀!”驚呼此起彼落,行人爭相走避,看清奔馳而過的人騎,無不忿忿怒駡:“又是閻記!”

  “當然啦!會橫衝直撞不看路的,也只有他們了,黎氏可沒那麼囂張。”路旁的小販翻眼啐道,要不是他護得快,他的攤子差點被馬匹踢翻。“明明聲勢已大不如前,還不懂得收斂,閻家遲早要垮!”

  此話一出,旁人不禁搖頭歎息。

  可不是?在五年前,閻家主陸,黎家主漕,掌控了京城對外的貨物運送及書信往返的主要管道,並列京城二大首富,而閻逍和黎之旭這兩位少年當家,是當時京城裡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

  只要話題繞著他們兩個轉,不管地點時間,不分人己親疏,四周氣氛馬上變得熱絡,人人爭相發言,妙的是,從每個人口中說出的還全都是褒詞,完全不聞貶語,在京城百姓的眼中,閻逍和黎之旭幾乎成了傳奇。

  其實,當一開始,兩家接連易手由年輕一輩主事時,那情況可是無法同日而語。

  那時,閻逍十六歲,黎之旭十九歲,俊傲出眾的外表迷倒多少姑娘,卻迷不倒坊間看好戲的人們。

  大夥兒心裡都存著一個念頭──要不是祖先余蔭庇佑,這當家的頭銜哪輪得到這兩個嘴上無毛的小夥子頭上?冷嘲暗諷隨處可聞,人人都等著看這兩個仗著家世財產的富家子弟能玩出什麼名堂。

  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閻逍和黎之旭用實際行動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他們的帶領下,兩家原就恢弘的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兩人幹練的經商手腕及獨到的遠見,讓商場上的一干老將皆俯首稱臣,曾經想耍計欺占他們的投機分子全都吃盡苦頭,再沒人敢因他們的年少而心存輕忽。

  閻黎兩家的關係也很耐人尋味,陸運贏在快捷,而漕運贏在載貨量,優越之處同時也為對方的缺憾之處,雖然彼此競爭,卻又密不可分,在客戶有特殊需求時,他們會毫無芥蒂地仰賴對方的長處,但私下他們無不想盡辦法克服自己的短處,比快、比便捷,努力想把對方的客源拉攏過來。

  亦敵亦友,互相砥礪,是他們的最佳寫照。

  原以為太平盛世,閻、黎兩家的良性競爭會帶給百姓更多的便利,但誰也沒料到,一場意外顛覆了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要是閻逍還在,哪會容忍底下的人這樣亂搞?”旁邊的賣油郎撇唇,惋惜歎道。“他好不容易奠下的根基,卻讓人輕易毀了,若不是閻家只剩下閻逸這個命脈,這當家的位置根本輪不到他來坐鎮!”

  “就是啊,明明是堂兄弟,能力卻差那麼多!”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附和。

  “可惜啊!”一旁的肉販重重噴了口氣,手上的屠刀用力剁著肉骨頭,像在打抱不平似的。“閻逍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天妒英才……”

  想起閻逍的遭遇,在場的人全都不勝唏噓。雖已事隔五年,但由於過度震驚,直到現在京城的人都還記憶猶新──

  當年,閻逍自外地返家途中遭劫,屍首遍尋不著,但就現場血跡斑斑的狀況顯示,絕對是凶多吉少。經過一番搜索,都毫無所獲,閻家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改由閻逸接下家業。

  和閻逍的沉穩寬宏不同,閻逸好高騖遠、自私圖利,一心只想賺錢,卻又疏於管理,放任手下的人為所欲為,閻記的聲譽開始一落千丈。運費變貴、速度變慢、寄丟東西更是時有所聞,原本紀律嚴謹的規範早已隨著閻逍的失蹤一併煙消雲散。

  像以往快馬奔過大街這種危險事兒,在閻逍的掌管下是絕對禁止的,但現在閻逸根本不管這些,任由郵騎在大街上橫衝直撞,上回有人因閃躲不及被馬踹斷腿骨,閻逸居然默不作聲,直到旁人看不過去,聚眾包圍閻記,他才勉強丟了五兩銀子,賠償了事。

  “喂!閻爺只是失蹤,你幹麼咒他死?”一名路過的青年聽到他們的談話,氣得停下腳步,指著肉販的鼻頭罵。

  肉販先是一愕,看清那人是閻家的馬夫劉小三,一把火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啊!如果不是到了陰曹地府回不來,幹麼放著好端端的當家不做?”肉販揮舞手中的屠刀,怒聲吼了回去。“事實還不准人說,閻記這麼霸道啊!”

  “你說閻記什麼我都不管,就是不准咒我們爺死!”劉小三氣炸了,無視那把亮晃晃的屠刀,掄起拳頭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

  “要打來啊,怕你不成!”肉販將刀往砧板一扔,兩人開始扭打起來。

  “住手!快來人,幫幫忙啊!”旁人驚喊,趕緊介入,又是拉扯又是阻攔,一陣混亂,好不容易終於把兩人架開,在場的人全都掛彩。

  即使被制住,劉小三依然憤恨不已地瞪著肉販,肉販也是心有不甘地瞪著劉小三,雙方都是臉紅脖子粗,大有一種只要旁人一鬆手,就會立刻再大鬥三百回合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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