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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我辛苦工作,房子哪裡來?每個月的生活開銷哪裡來?你的名牌、貴婦生活誰來負擔?當初你選擇嫁給我,為的不就是這些優勢?”享受一切卻指責他的付出,這種不公平他不容許任何人加諸在他身上。

  “別把錯全推給我!”丁慶梅吼回去,保養得宜的雙手握得死緊。“你不是為了養我們才辛苦工作的,你根本就樂在其中。”

  她當初以為他是個完美的結婚對象,在外商投資銀行擔任財務分析師,收入高、外型出眾、又充滿魅力,她是貪圖他不可限量的未來沒錯,但她完全沒想到,這種人人稱羨的黃金單身漢竟是個工作狂!

  “丁小姐,男人嘛,難免會以工作為重。”見氣氛越來越僵,王律師趕緊幫忙打圓場。“溝通溝通就沒事了,沒必要鬧到離婚。”

  “怎麼溝通我說過很多次了,但他完全不覺得他自己有錯,不然我幹麼離家出走?結果呢?你找過我嗎?你著急過嗎?”她瞪向他,咄咄逼人。

  “你手機沒開。”家人都移民美國的她沒有娘家可回,他又沒有她其他朋友的聯絡方式,與其浪費時間沿街大海撈針似地尋找,倒不如把心力拿來解決問題。

  他的冷漠讓丁慶梅啞然,頓時紅了眼眶。

  每一次,她要求他多點時間陪她和孩子,他都只是拋下一句沒空,甚至連吵都懶得跟她吵,他冷情得如此徹底,仿佛家庭只是個義務,而他責任已盡。

  不想再被忽視,她只好以婚姻為要脅奮力一搏,並讓他深刻體會失去她的下場會有多淒慘,原以為這招殺手鐧可以逼出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沒想到結果卻讓她不忍卒睹。

  “你好無情……”她咬牙哽咽地指控。

  面對她的指控,陸其軒臉上的表情依然平穩。“從認識到現在,我沒有變過,是你選擇這樣的我。”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

  工作是他的生命重心,至今仍沒有任何事物能逼他放棄,就算要他有一些些的鬆懈也做不到,全力以赴,這是他的處事態度和美學。

  當初結識時,她溫柔婉約,燒得一手好菜,是人人口中賢妻良母的人選。他想要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所以他選擇了她,希望她能將家庭照顧好,讓他無後顧之憂地在職場上衝鋒陷陣。

  他承認自己很大男人主義,這一點他從沒隱瞞過,男主外、女主內,她也相當認同。結婚五年多,他沒變,她卻變了,鮮少開夥的廚房乾淨得不染一絲油煙,有清潔公司固定打掃的家像個華麗的樣品屋,這些都無所謂,但她在享盡富裕的物質生活後,卻將當初挑上他的優點全視為缺點。

  “呃、陸先生,有話好說……”見當事人臉色越來越難看,王律師又開口了。

  辦過大大小小的離婚案件,他還沒遇過這樣的人,說他生氣也不像,冷靜的神態反倒像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偏立場又堅定得很,連一句哄老婆的話都不肯說。丁小姐怎麼會摸不清自己老公的個性呢?隨便把離婚掛在嘴邊,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對一個腦袋裡只有數字的分析師有什麼好說的?”丁慶梅怒聲駁斥,憤怒的眼神卻是直射向陸其軒。“我們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數字來衡量的。”

  “是嗎?”陸其軒似笑非笑,彎身撿起她方才扔來的紙團,攤放在她面前。“這紙婚姻不就被你拿來數量化了?車子、基金、贍養費,載得條理分明。”

  她毫無預警地離開,造成他生活的紛亂,他必須從有限的時間裡分出心神將生活導回正軌。誠如她字條上所寫,如果這種生活不是她要的,她想反悔,他可以接受,不會硬要她過得這麼痛苦。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改變,和她這次離家出走的訴求根本無法取得共識,就算她妥協回家,也只是埋下再次爆發的伏筆。

  說他無情也罷,他無法忍受被突如其來的“驚喜”一再地擾亂生活,若要陷入這種煩人的無限回圈,倒不如直接一次解決,乾淨俐落。

  “好,既然你連婚姻都能公事公辦,我們就來談。”丁慶梅氣到幾乎腦溢血。離就離,她沒辦法再跟這樣的人生活下去了!“小孩歸你,我要保留探視權,贍養費和該歸我的財產就像協議書上寫的,沒辦法減。”以為他事業有成就什麼事都搞得定嗎?才一個禮拜還感受不到威力,她等著看,看他有什麼辦法當奶爸!

  陸其軒沒直接回應她,反而噙著笑看向一旁的律師。“王律師,這樣合理嗎?”對數字金額有極端敏銳度的他,不可能被人海削還默不吭聲。何況,提出離婚要求的人不是他。

  “這……”王律師一臉尷尬。

  當然不合理,男方沒外遇也無重大過失,直接放棄監護權的她更沒資格以養小孩的名義來巧立名目,別說那些財產了,這男人要是狠一點,連贍養費都可以不用付。只不過她是他的當事人,再怎麼不利也得幫她說話。

  “協議書,顧名思義就是雙方取得共識就能達成協議,所以沒有所謂合不合理,只有能不能接受。”律師不愧是律師,把話說得冠冕堂皇。

  以為用這種話就能唬得住他?陸其軒冷笑,黑眸流露出鷹隼般的銳利光芒,正要發揮為公司創下高額收益的分析技巧時,桌上手機傳來震動。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本想置之不理的他在看到來電顯示時,轉念接起。“我是陸其軒,請說。”

  手機那端的音量大到連其他人都能隱約聽見,只見陸其軒眉宇越擰越緊,最後輕吐一句:“我知道了,我會處理。”

  掛上電話,他看向他們,俊傲的面容又恢復平靜。

  “在你名下的財產全數歸你,贍養費每月一萬元、支付五年共六十萬,分三次付清,這是我最後的底限。請重擬一份協議書,連同離婚手續一起在今天辦好,我有事趕著離開,麻煩儘快,謝謝。”

  第二章

  “陸先生,不是我沒責任感,真的是……唉,我沒辦法再帶下去了。”相貌和藹的中年婦人一臉怒意,看得出沒有說出口的怨言有多激烈。

  “我明白,辛苦了。”沒多做解釋及慰留,陸其軒拿出兩張千元鈔交給她。“謝謝你能留到我回來。”

  “如果那孩子能乖一點就好了,這工作薪水很高……”直至外層的鏤花鐵門都關上了,婦人的碎碎念還傳了進來,足見她有多捨不得放棄。

  內層的門一關,完全隔絕那煩人的聲響,陸其軒眉宇擰起,走回客廳。

  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坐在沙發上,怯怯地偷偷瞄他,一對上他的視線立刻縮了回去,低頭絞著自己的手指,像個委屈的小媳婦。

  陸其軒坐上另一張單人沙發,手指扒過額發,籲了口氣,已經記不得上次被逼到想要大吼是什麼時候。

  一個禮拜內,年僅四歲的兒子弄走了四位保姆。

  第一個,臨時找來的保姆條件無法太過要求,對於她的抱怨,他聽進去了,但並沒全然相信她的說法。第二個,同事介紹了一個資歷、評價都相當不錯的保姆,才兩天的時間,又給了他相同的離職理由,他開始感受到三人成虎的影響力。當第三個、第四個保姆打來電話,用不著她們開口,他已猜得到她們要說些什麼。

  他不知道原來四歲的小孩可以那麼聰明,只要手法一被防堵,立刻推陳出新。

  先是在保姆的茶裡加沙拉油;然後是不斷把食物打翻,讓保姆疲于清理;更狠的是偷跑出家門躲到頂樓,害遍尋不著的保姆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報警;再加上最厲害的絕招——從離開幼稚園後就扯開喉嚨一直哭嚷,完全沒人抵擋得了。

  見陸其軒都沒開口,宇丞鼓起勇氣又偷偷覷他一眼,發現爸比還是看著自己,趕緊又低下頭。

  陸其軒揉揉額角,覺得頭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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