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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事業有成,目前生活也都很平靜,為什麼會突然動手?不管過去如何,但至少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曾做過這些事,不是嗎?

  是因為這段期間他的情緒真的得以平靜?或是那只不過是他在勉強抑壓?但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故態復萌了?難道是因為和她交往,造成了他不得不宣洩的壓力?

  依他的聰明,怎麼會以為她不會發現?還是他根本不在乎她會發現?他又是怎麼做到面對她仍能維持泰然自若的模樣?他在想什麼?她真的不懂……

  越多衝突的疑問,她越問不出口,她害怕面對那個時刻,當看著深愛的男人對自己承認他犯下惡行時,她該如何自處?該用什麼眼神怎麼看他?只要一想到,她就怕得全身發顫。

  她知道只要有她在場,宇丞不會有事,在他提出下一次和宇丞獨處的要求之前,她可以放心宇丞的安全。所以她一直拖延著,一邊猶豫要如何讓他認罪,一邊充滿鴕鳥心態地給自己緩刑。

  但她沒他的本領,她笑不出來,更沒辦法和他有什麼親密的互動。她不斷找藉口,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以往他下班後讓人期待的密會時間,變成了一種折磨。

  陸其軒當然察覺到她的疏遠,也發現到她的笑都是強撐出來的,但只要他一問,她就說沒事,眸色卻變得更加黯淡,甚至不願直視他。

  那築起防備的態度讓他心疼又自責。她一定發現了什麼,卻不肯跟他說。

  這幾天,宇丞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臉上找不到笑容,而他和她的關係陷入了僵局,他氣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槽,卻在此時,慶梅又打電話來訂下一次的約。

  他知道想見兒子不是她的錯,但他忍不住對她頻繁的打擾動了怒氣。至少在她出現之前,一切都很好!

  對於丁慶梅的要求,他答應了,但同時也下了決定。這一次讓宇丞和慶梅見過面後,他會先好好地跟宇丞談一談,然後,他會將一切全部告訴童遙。

  如果宇丞無法接受童遙成為新母親的人選,他會給予她支持,陪著她一起努力。

  如果宇丞可以接受,他也不會禁止慶梅來看孩子,但他不會再瞞著童遙,他會帶著她一起接送宇丞,讓慶梅徹底明白不管是在他心裡,或是宇丞心中,她都已無立足之地。

  禮拜日下午,童遙抵達了陸其軒公司樓下。她仰頭上望,午後的日陽照得她眯了眼。

  他前天又提出要她放假的要求,她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今天,獨自在家的她一直強迫自己放空心思,等著時間流逝,直到下午她才拿起電話撥打。

  她先撥了他家的電話,沒人接聽。然後她撥了他在公司的專線,他才接起喂了聲,她就掛掉電話,在放下話筒的同時,她的心也冷了。

  施行家暴的地點不會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而言,少數幾個隱密的地方,除了家裡,就是公司。而說要帶宇丞出去玩的人,目前人在公司。

  童遙再次望向他目前身處的大樓,深吸口氣,把所有心痛難過全都抑下——就是今天,她要讓他再也沒有辦法用任何理由騙她。

  她拿起手機,按下他的專線。

  “喂?”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我。”她的指尖和她的語調一樣冷。“可以下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

  那頭的他沉默了會兒,然後像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會通知警衛,你直接搭電梯上來。”

  童遙走進大樓,跟警衛換了出入證,搭電梯到了他辦公的樓層。電梯門一開,看到他倚牆站立,無言地看著她。

  平常該是人來人往的通道,現在只有他們倆沉默對視,靜得可怕。

  “宇丞呢?”隔了會兒,她緩緩開口。他心虛了嗎?所以乾脆什麼話也不說?

  “你怎麼知道的?是宇丞對你說的?”他就知道瞞不過。接到她的電話時,雖然東窗事發,他的心頭卻覺得坦然,因不需再騙她而悄悄地松了口氣。

  童遙全身血液變得冰冷,整個世界好像在轉讓她站不住,她卻必須強忍著,定定地站在這兒接受他殘忍的直承無諱。

  “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會發現?”她不想哭,但幾將心絞碎的疼痛仍讓她不禁哽咽。“宇丞呢?把他交給我!”然後她要帶宇丞去驗傷,再通報113婦幼保護專線,讓宇丞遠離他的殘害!

  “他不在這裡。”陸其軒開始覺得不對,她蒼白顫抖的麗容和她急欲見到宇丞的神態,都讓他有種他們剛剛在答非所問的感覺。

  如果童遙知道慶梅和宇丞見面的事,應該會急著要他把宇丞帶回來,而不是要他現在就把宇丞交出來。

  “遙,怎麼了……”他伸手想安撫她,她卻驚駭地後退,像他正要對她揮拳相向。陸其軒愣住,不懂這之間出了什麼差錯。

  “你把宇丞打成那樣,還敢問我怎麼了?”擔慮他是因為把宇丞打得更嚴重所以遲遲不肯讓她見面,童遙著急地四下尋找。“宇丞快出來,遙遙阿姨來帶你了,快出來——”

  怕驚動其他加班的同事,陸其軒趕緊將她拉住。此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卻大鳴大唱,無暇接聽的他直接切斷電話。

  “你說清楚,為什麼說我打宇丞?宇丞怎麼了?”池沉聲問道,無法弄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不明狀況讓他有些動怒。

  那染著焦急的眼神不似作偽,童遙茫然了,不知道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在宇丞身上所看到的傷。

  “每次你帶他去玩,隔天他身上不是瘀青就是被打的紅痕,一次此一次還嚴重……”在看到陸其軒倏變的臉色時,那冷凜的氣勢讓地不由自主地噤了口。

  該死的丁慶梅!他還以為她是真的想見宇丞,竟然還親自把孩子送到她手上!陸其軒黑眸噴火,抽動的下顎肌肉顯示出他洶湧的憤怒。他拿起手機,找到了慶悔的電話就要撥出,按下通話鍵時卻剛好接到一通來電。

  “陸先生嗎?陸先生是吧?”對方著急地喊著。

  一心只想儘快帶回兒子的陸其軒根本沒空接別的電話,正要直接切斷時,對方急吼而出的話頓住了他的動作——

  “怎麼會把小孩丟了就走?他傷很重,會死人的!陸先生?到底有沒有聽到啊……”

  “你說什麼?”陸其軒急忙把電話放回耳邊,一邊按下電梯開關。“小孩怎麼了?是陸字丞嗎?”

  那段大吼童遙也聽到了,嚇得小臉慘白。他接起電話後,對方的聲音還是隱約從手機裡傳了出來,卻聽不清楚在講什麼。

  童遙心焦地看著他,慌得不知所措。宇丞不是和他在一起嗎?怎麼會是別人打電話來通知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陸其軒一直沉默聆聽,臉色愈漸鐵青,電梯門一開,立刻拉著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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