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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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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雷會劈中娘!解語驚駭地瞠大了眼,奮力扭動,只想將背上的壓制掙開。“放開我,讓我救她,放開我!” 他這樣根本沒辦法救人!風豫樂當機立斷,揪住她的背心往後一擲,恰好的力道讓她毫髮無傷地落在數丈之外,同時喚來一陣強風吹進柴房,在大火中開出一條路後,飛身竄進。 解語摔得頭暈目眩,她勉力爬起,踉蹌往柴房奔去,倏地,她停下腳步——她看到風豫樂抱著小純走出柴房,她怔立著,任由雨絲在她身上不斷落下。 “她沒事。”風豫樂柔和安撫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裡。 沒事……解語緩步向前,看到一臉汙黑的小純咳著,她伸出手,輕觸著她的肌膚,幾已凍結的血液,又才緩緩流動起來。小純還活著,還活著…… “別……咳……別哭……”小純伸出手,碰著她的臉。 她沒哭,那是雨,從娘死後她就沒哭過了……直到淚水落下衣襟,解語才發現,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火也已經熄滅,不斷落下的,是她的淚。 拘禁了十三年的情緒在刹那間崩潰,將她全然淹沒。 “啊——”解語倏地跪坐在地,抱頭放聲痛哭,哭得全身顫抖,無法自已。 她淒厲的哭喊幾將他的心扯裂,風豫樂現在唯一想做的,是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聽到有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回頭望去,正好看到一名長工沖進院子。 長工被燒毀的柴房嚇傻了,他聞到焦味前來一探究竟,沒料到竟會看到這景象。 風豫樂上前將小純交到他手上。“帶她去找崔大娘,讓崔大娘請大夫來為她診治。”長工愣愣接過,依然反應不過來。風豫樂擰眉,沉聲低喝:“還不快去!” “……哦、是!”長工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奔出院子。 風豫樂走回解語身邊,她仍將臉埋在膝上,哭得聲音都啞了,對周遭的事置若罔聞。他單膝點地,心疼地拉下她的手,輕輕將她攬靠胸膛。 “沒事了,你救了她,沒事了……”他不停在她耳畔低喃,將她抱起,轉身離開。 第七章 把她帶回到他的房中,風豫樂抽了條大棉巾,將她緊緊包裹,為她擦拭被雨淋濕的發及衣裳。 她毫不停歇的啜泣聲,狠狠抽著他的心。他自後將她緊擁入懷,靠坐榻上。 解語完全不曉得周遭發生什麼事,她只是不斷地哭著,哭得聲嘶力竭。 恍惚間,有種低吟的曲調傳來,很輕很淡,沉浸在哀傷中的解語沒留意,那歌聲卻一直不間斷地吟唱著,等她察覺到時,傷痕累累的心,在不知不覺間,已被那帶著磁性的溫暖歌聲,完全包覆。 那是他在她耳邊低唱……心被從無底的深淵中拉回,她終於感受得到四周的情形。他擁著她,用他的臂膀及溫暖築起一道防護的牆,他的十指與她的相扣,像怕她會走失般地緊握她的手,暖和她指尖的冰冷,縈繞耳旁的吟唱,鎮恒著她的心。 將臉埋進他的懷中,解語哭得更凶。她分不清自己為什麼而哭,只覺滿腔的情緒幾要將她衝破,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無語溫柔,已讓她無法負載。 以為她憶起剛剛的事,風豫樂收緊手臂,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別擔心。” 那聲慰語,將她內心裡最後一絲的防備完全擊毀,她無力再背負,她的秘密、她的積壓,在這一刻,只想傾其所有向他訴說。 “……我娘……是被火燒死的……”一開口,強烈的哽咽就讓她幾乎無法開口,解語啜泣,不停拭淚,仍執意說下去。“他們說她是妖女,帶來災害。但根本不是!那時雨一直下,到處都淹水了,所以最後才會山洪暴發,那跟我娘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只是看到了,好心通知他們,卻被他們燒死了……” 風豫樂沒有打斷她,只是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輕撫著她的髮絲,給予支持。在那次探訪中他已知道,那一年,為了討伐前幻王的父親失了職責,氣候倏變,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求救無門的百姓喪失理智,不敢怪罪敬若神明的守護者,反而把所有的怨氣,發洩到提出警告的人身上。傻啊,那是解救他們的人,卻反被當成了兇手。 “我不懂,為什麼要讓我們看得到未來,卻只看得到災厄!”解語激動地握緊了拳。“他們都說我們出口沒好話、烏鴉嘴,只要提醒他們,就說我們在下咒!以為我想嗎?我也想看得到吉事啊!上天卻只給我們察覺災難的能力!” “那是因為上天希望你做的是雪中送炭,而非錦上添花。”風豫樂輕輕抹去她頰上的淚水。“是他們目光短淺,沒發現你的能力有多重要。若不是你,小純不會得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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